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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何是好?”
乌勒登身体前倾,烛光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一字一顿地说道,“把人抓进来,让他病死在狱中,天底下每天死在大牢里的官员,不止他一个,伤寒,痢疾,急症…理由多的是。”
高湛,“这…毕竟是一府尊官,若是朝廷派员查验…”
乌勒登语气斩钉截铁的说道,“先做了,再上报!等刑部的公文回来,他早已是一具枯骨!到时候,你我联名上奏,就说罪官苏知政,自知罪孽深重,惶恐惊惧,突发恶疾,医治无效,已毙于狱中,如此,死无对证!难道皇上还会为了一个死去的知府,深究你我两位封疆大吏不成?”
高振,“不错!唯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只是我听闻他们家的小女儿在宫中当御前宫女,这……”
乌勒登神色一顿,说道,“一个小小的宫女,能掀起什么浪花来?再则他若真有这等通天的手段,你我还能坐在这里?即便有,死人是开不了口的,只能变成一桩无头公案!”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缓缓点头,举起酒杯,“为了朝廷的漕运大业,为了地方的安稳…干了这杯。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扭曲地投在墙上。
李氏拿着信高高兴兴去了老太太住的鹤寿堂。
这会儿老太太怀里抱着个白胖的大孙子,小家伙正吐着奶泡,老太太看得欣喜不已,“哎哟,我们官哥儿可真有劲儿,这泡泡吐得真大!”
一旁的乳母恭敬地说道,“老夫人,可不是嘛,有时候吃奶都能把奴婢咬疼了。”
旁边站着几个媳妇子,都在一旁凑趣说笑,满屋子一派其乐融融。
李氏掀帘走进来,她说话向来轻声细语的,今日大抵是太高兴了,语气略高了几分,说道,“娘,苏敏来信了!”
老太太眼里瞬间亮起来,涌上惊喜的光,却又很快压下去,摆出副淡然模样,“大惊小怪的,她不是常往家里写信吗?这次又说什么了?”
李氏早习惯了老太太这性子,笑着回道,“她说已经跟皇上告了假,要回家省亲,不出意外,年前就能到了。”这信寄来的时候苏敏就已经启程了,说明如今正是快到了。
“她不是在宫里等着出阁吗?好好的跑回家来干什么?也不怕触怒陛下,真是个不省心的!”老太太嘴上埋怨着,语气里却没半分真责怪。一旁的媳妇们听了,不知该接什么话。
或许是感应到了老太太的心情,她怀里的胖孙子又吐了泡泡,竟溅了老太太一脸。
老太太笑着擦掉脸上的奶泡,把孩子递给乳母,“该睡午觉了,你把哥儿带回去好好哄着。”转头又对李氏说,“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赶紧让人把屋子拾掇拾掇,把阿敏的房间腾出来,去年的被褥都旧了,全换成新的。”
老太太说着,眼眶悄悄红了,声音也软下来,“她当时走的时候,才那么丁点儿大,这都多少年了,可算是要回来了。”
李氏早知道老太太这嘴硬心软的脾气,听她提起女儿,自己也忍不住抹了抹眼角,“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我们家阿敏现在长什么样了。”
“对了,她不是最喜欢吃城南那家的桂花糖吗?赶紧让人去买,多买些,钱从我私房里出!”老太太拍板道,语气里满是干脆。
李氏连连点头,又急匆匆地跑出去安排了。
等李氏回到自己院子,刚拐过月亮门,就看见苏老爷书房门口站着个小厮,便上前问道,“怎么回事?今儿个是来客人了?”
小厮躬身回话,“回夫人,是王大人来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李氏皱了皱眉。
小厮面露难色,“夫人,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老爷在里头谈了好一会儿了。”
书房内,气氛压抑,苏知政坐在上首,下面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他叫王崇,是苏知政的同窗好友。
王崇神色凝重,说道,“子皓兄,我就直言了,你我在官场沉浮这些年,所求不过安稳二字,你此番在常州闹出的动静太大,那赵家盘根错节,据我所知。”王崇说道这里舔了下嘴唇,然后凑近苏知政。
小声说道,“那赵家与漕运总督衙门,按察使的关系非同一般,你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又道,
苏知政平静道,”那又如何?”
“哎呀,这政令刚下来,大家都在观望,我瞧着苏杭那边,只把公文放着,全然没有要推行的意思,怎么就你一个人要一意孤行?这不是要被枪打出头鸟?”
苏知政说道,“王贤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更名田乃体恤百姓仁政,我身为知府,岂能因惧惮这些强权,不顾朝廷法度和百姓生计?我不仅要推行更名田,还会让更多人来认领。”
王崇蹙眉,叹气,说道,“但愿…但愿是我多虑了!”
“多谢王兄了。”
王崇走后,苏知政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探进门来,李氏生得秀美,或许是身子底子弱,面色总显得有些苍白。
她缓步走进来,轻声问道,“老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知政忙握住李氏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关切,“怎么出门不多穿一件?特意来寻我,可是有事儿?”
李氏盯着握着的手,脸颊微红,不着痕迹的抽出来,随即想起女儿的消息,又笑逐颜开,说道,“阿敏来信了,估摸着年前就能到家。”说着便把信递到苏知政手里。
苏知政打开信仔细看完,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好!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我还以为要等她成婚后,才能见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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