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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愕望去,只见河岸两旁不知何时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火把如龙,照亮了夜空!更令人震撼的是,一艘巨大的,有着鲜明水师标志的战船正破开夜色,缓缓驶来,船侧那黑洞洞的炮口,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战船船头,一人负手而立,不怒自威,他的声音透过江面,清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格杀勿论!”
大家心神一震,苏敏几乎一眼就认出了皇帝,她摸了下湿润的眼眶,赤哈也是激动的搓了搓手,要不是怕在场的人知道,差点就跪下来磕头了。
河水不再清澈,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破碎的船板,撕裂的帆布,以及各种说不出来历的杂物漂浮在水面上,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一具具随波逐流的尸体,有的穿着漕帮的服饰,有的则是黑衣蒙面。
天色墨黑,无星无月,只有官船上的灯火在水面投下摇曳破碎的光影,更衬得四周黑暗深不见底。
几艘小船过来,领头的人说道,“诸位,请上船。”
苏敏就扶着母亲李氏,小李氏带着俩个孩子,还有二嫂一家子,都上了船去,另外几个仆从则是整理着行礼,放在了另一个船上。
孩子们被母亲紧紧搂在怀里,很快就沉沉睡去。
官船很大,几乎都安置了仓房,苏敏让其他人去休息,准备去拜见皇帝,李氏抓着她的手问到,“阿敏,刚才那个年轻公子就是总督?”后又觉得不对,她听苏知政说过,两江总督是顺治爷时候的状元郎,岁数应该不小了。
“娘,他不是。”
李氏就不敢问了,只哆哆嗦嗦的说道,“娘现在什么都帮不上你,唯独一样,你要自己小心。”
“娘你放心,他是好人。”苏敏只能这么说了。
终于脱离了险境,李氏等人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巨大的疲惫感袭来,几乎倒头就睡,舱内很快只剩下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
苏敏和赤哈走到了一间更为宽敞的舱室门前,看到了熟悉的梁九功,他笑着打招呼说道,“可算是见着两位了,里面请,少爷正等着呢。”
梁九功在外面都称呼皇帝位少爷。
两人推门而入,康熙皇帝正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河面,听到动静转过身,但看到苏敏安然无恙,眼中还是流露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苏敏直接扑过去就抱住了皇帝的大腿,哭诉道,“陛下,您怎么来了?奴婢还以为见不到您了。”
皇帝哭笑不得,脸上是十分无奈的神色,说道,“你这是作甚?快起来。”
赤哈其实也很激动,他要不是个男子,要顾忌体面,不然也很想去抱住康熙的大腿,实在是叫人意想不到。
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也是累坏了,坐在皇帝左下角的椅子上,把来龙去脉细细的说了,苏敏提起父亲的时候,眼眶也红了,要不是皇帝不让,又想去抱大腿了,说道,“陛下,救救微臣的父亲。”
“朕来之前就得到了密报,已经派人去了。”
“多谢陛下!”
俩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顿时就觉得疲惫不堪,皇帝温声道:“天色已晚,先去歇息吧,一切等明日再议。”
赤哈行礼后退下,舱内只剩下康熙和苏敏。
苏敏刚想起身,却见康熙身形忽然晃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撑住了旁边的桌子,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潮红。
苏敏惊得站起,“陛下?”
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探向皇帝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苏敏心疼的说道,“陛下,您在发烧。”
皇帝想摆摆手表示无碍,却一阵头晕目眩,竟直直地向后栽倒,苏敏急忙用尽力气扶住他,梁九功听到动静也跑进来,两个人把皇帝安置在舱内的床榻上。
梁九功喊道,“来人,快去请郎中。”
郎中很快被带来,诊脉后说是“劳累过度,邪风入体,引起的高热”,开了方子煎了药,苏敏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吹凉,然后扶起意识有些昏沉的皇帝,一点点将药喂了进去。
她又打来冷水,拧干帕子,轻柔地覆在他的额头上,为他物理降温,苏敏就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守着,不时更换帕子,烧终于退了下来。
郎中再来把脉,只说如今安好,明日再来诊脉。
苏敏不敢离去,她坐在床沿边,见皇帝微微蹙眉,她把手轻轻的放在额头上,她记得小时候母亲这样会让她舒服一点,不知过了多久,极度的疲惫终于让她支撑不住,伏在床沿边,沉沉睡去。
睡梦中,总觉得有人在压着自己,她睁开眼一看,看到皇帝的脸压在她的手上,睡得香甜,两个人姿势显得有些过于亲密了。
日光下,苏敏发现皇帝的睫毛很长,显得很漂亮但是她知道,这一双眼睛的主人有着多么威严的目光。
她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些答案似乎触手可及,但是等你想去正视它的时候,又显得太不可思议。
是为了她吗?
她不敢吧手抽出来,放了好一会儿,感觉到皇帝的身子动了动,他的嘴奴了下,碰在她的手心上,那么软,又那么温柔。
她感觉心脏在砰砰的跳,一种隐晦的,藏在心底的情绪,似乎快要压不住了。
梁九功探着头,小声的指了指外面,苏敏就看到赤哈正站在门口,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抽了出来,好在昨天的汤药里有安神的,皇帝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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