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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孩子的痛苦让她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了。
赫舍里氏甩开佳嬷嬷,叫人披上一件狐狸毛的斗篷,就踩着花盆底往外走,廊下的细雪打在脸上,凉得刺骨,可她只觉得心里恨得慌,恨得快要炸开了,没了儿子,这后位坐着还有什么意思?
景仁宫果然和以往不同了,廊下挂着灯笼,游廊上放着一排的松树盆栽,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赫舍里氏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凭什么?她能过得这么好,她就该死!
她脚步飞快,那宫女都来不及掀开帘子,就见赫舍里氏自己拉开帘子,气冲冲的走了进去,一进屋就感觉到了一股暖意,还有淡淡的药香。
张氏正躺在炕上,瘦弱不堪,听见动静抬头,看见赫舍里氏带着人闯进来,目光冰冷,道,“皇后娘娘?”
赫舍里氏没说话,抬手一指,声音冷得像冰,“把她给我拖下来!”
两个小太监立刻上前,架着张氏的胳膊就往炕下拽,张氏本就虚弱,挣扎间棉被滑落在地,露出里面单薄的里衣,她也不吭声,就这样让人拖了下去。
赫舍里氏身边的掌事嬷嬷直接给了张氏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在空荡的屋内格外响。
溪月走过去,哭道,“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娘娘病重,这地上太凉,她受不住的,您饶过她吧。”
赫舍里氏朝着一旁的人使了眼色,那人赶紧上前捂住了溪月的嘴,她呜呜呜的,居然是一句话都说出来了。
皇后走到张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指捏住张氏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她眼底的红血丝混着恨意,“你怎么还不死?你女儿克死了我的大阿哥,她死了,你也该死了不是吗?”
张氏冷冷的瞧着皇后,虽然样子狼狈,却无一点退却,反而阴冷的笑了起来,说道,“皇后娘娘娘,您怎么也不死呢?我的大公主死了,我就要跟着她去了,您也一样,大阿哥死了,您也要跟着去不是?”
“你一个卑贱的汉人,你也配?”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接着是宫女的通报,“是苏姑娘来了。”
赫舍里氏回头,看见苏敏从门外走进来,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显然是探望张氏的。
她穿着杏色的缎面牡丹花暗纹的旗服,外面罩着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头上戴着大拇指粗的绿宝石头面,手上戴着的手链也是同样的绿宝石,在这浅灰色的冬日,当真是耀眼,这一番气派倒是比宫里的那些娘娘们还要高调。
听说这苏敏喜欢绿宝石,皇帝几乎把库房里所有的存货都找出来给她打了首饰。
皇后暗恨,眼神更冷,苏敏是汉军旗的,出身低贱,可皇帝偏宠她,凭什么?凭她会装温
顺?会伺候皇帝?不就是用的一些狐媚子的手段?
一股嫉妒混着怒意涌上来,皇后松开张氏,站起身朝苏敏走过去,披风扫过地上的雪,发出窸窣的声响。
“苏姑娘倒是好心,”赫舍里氏的声音带着咬牙的恨意,“哦,想起来了,你们可都是汉人,怪不得这么亲密。”
苏敏跪下来行礼,声音平静,“见过皇后娘娘,奴婢听说张主子身子不适,送些吃食过来。”
皇后却不叫苏敏起来,眼中没半点暖意,“你以为讨的陛下几分欢喜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想的天真,你不过是个汉军旗的贱婢,连个册封都没有!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我想打就打你!”她上前一步,抬手就要往苏敏脸上扇。
苏敏下意识就要避开,生生的躲开了这个巴掌。
“贱人,你敢?”皇后瞪大了眼睛,充满不敢置信,对着一旁的嬷嬷使了眼色,她赶忙过来压住了苏敏。
宝瓶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回头一瞧,看到顾问行的徒弟八喜已经不见了,估摸着就已经回去报信儿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一抬眼又吓了一跳,那嬷嬷居然拘着苏敏。
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喊道,“你们愣着干什么,难道要看着姑娘挨打不成?”除了宝瓶,皇帝还给她派了个小太监跟着。
小太监想起皇帝对苏敏的宠爱来,硬着头皮去拉人,但是皇后身后伺候的人就二十多个,加上管教嬷嬷,他们根本拉不开。
皇后眼中充血,好似疯了一般,眼看苏敏就要受着这一巴掌,旁边忽然有人扑过去压住了皇后。
谁都不知道,张氏手袖子里藏着一个锋锐的到小刀。
只见一道寒光闪烁,然后苏敏听到了皇后的惨叫声。
“赫舍里氏,你这个毒妇,我跟你同归于尽,要不是你的把我女儿送到了外面,她怎么会染了天花……是你害死她的,哈哈,我早就等着今天了!”
殿外的雪还在落,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的锦缎碎片,上面沾染着血,刺目而惊心。
张氏手里举着的手的匕首被人抢走,眼底的恨意与死寂缠在一起,像殿外那永远也化不开的寒气,死死裹住了这方逼仄的宫殿。
康熙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敏抱着羸弱到脸色惨白的张氏,拒绝让人抓她去刑慎司。
张氏这时候被人带走,那这条命就没了。
苏敏其实刚才一点都不怕,她知道皇帝一直派人跟着她,自己这里遇到皇后,肯定马上就有人去通禀去了。
但是她没想到张氏会这样的极端。
她抱着张氏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好好的一个公主,怎么就突然得了天花?是不是这里面也有什么文章?
但是她知道,要真有什么,早就查出来了,皇帝不会放任这种事情,要么就是里面的事情藏的太深,依照皇后的做事的原则,她做不出这么漂亮的事情,那么就是后面另有其人,或者,当真也是大公主命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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