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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筝默默点头,谢诚早年便是她的手下,做事懂得分寸,自然也明白公私之间的差异。
可是若他不这么谨慎,阿筝会不会就能活下来呢?
那么,自己是不是也不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谢玉筝叹了口气,按了按自己又有些发疼的额头,散了脑海中的繁乱思绪。
还没到刺史府大门口,朱红色的大门已经被匆匆打开,一对中年夫妇快步走了出来,估计是刚刚接到女儿归来的消息,急急忙忙便出来迎接。
谢玉筝的目光落在那位中年刺史的身上,心中一下涌起无限感慨。
十年了,谢诚也从当年意气风发的儒修参军,变成了两鬓染霜的中年刺史。
前世的她带兵灭了巫月国后,大虞和巫月交界之地便整合成了如今的巫州,是她向皇帝推举了自己的参军谢诚,只是他当时资历不足,没有立刻成行,直到贺青桓死前两年,他才做了这个巫州刺史。
"筝儿!"刺史夫人程蓉踉跄着跑过来,一把抱住谢玉筝:"老天保佑,你回来了!我的筝儿回来了!都是娘不好……娘应该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程蓉说着哭着,哭得满脸是泪,手却一直捧着谢玉筝的小脸,仿佛一件珍宝失而复得。
谢玉筝的身体有些僵硬,从前世到此生,她杀伐无数,却少有如此面对浓烈亲情的机会,此时着实有些不太适应。
母亲……
前世的母亲在自己死后,不知是伤心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呢?
她拥着放声痛哭的程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有些沙哑:"娘,我回来了,好好的回来了。"
这句话她是替阿筝说的。
她一定会为阿筝讨回公道。
许是有外人在,程蓉终究还是缓了哭声,拉着她的“筝儿”左看右看,看到她衣裙整齐,脸蛋干净,内心焦虑减少了许多,但她还是有很多话想问,却又不好在外人面前问出口。
谢玉筝索性先一步道:“母亲不必担忧,女儿完完整整地,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她回头看向一直沉默旁观的萧煜驰,对程蓉道:“女儿落入了一处匪窝,多亏这位喻公子相救,女儿才能逃离那里。”
“匪窝?”刺史谢诚终于皱眉开口,“可是黑狼山的匪寨?你不是在香云寺上香吗?怎么会到了那里?”
不等谢玉筝说话,他便已捏紧了拳头开始了脑补:“是了,一定是那黑狼寨记恨我当年随贺将军剿灭他们,如此蛰伏多年,竟然再次出手!”
“只是苦了筝儿……”他面露愧疚,心疼地看向自己女儿,“都怪爹爹,连累了你……”
“等剿匪的批文下来,爹爹就立刻将那黑狼寨荡平!让他们再也无法为祸百姓!”
谢玉筝看着谢诚气恼的样子,心中又温暖又想笑,她下意识想像前世一样骂一句“小诚麻烦你给我收拢一下思绪”,但是话到嘴边硬生生止住了。
这一世她不再是他的贺将军,而是……他的女儿谢玉筝。
准确的说,应该是养女。
谢诚的目光终于落在萧煜驰身上,他眯眼细细看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位喻公子……"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萧煜驰腰间的那枚墨色玉佩,语气微顿:“喻公子是小女的救命恩人,谢某无以为报!看公子不像巫州人,想必是外地来此的客人?不知可有下榻之处?若是没有,喻公子不嫌弃的话,就住在我府上如何?谢某也有机会好好表达谢意!”
谢诚一番话直接给萧煜驰安排好了,却也正和萧煜驰的心意,他拱手一礼:“既然如此,喻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玉筝在旁边为程蓉擦泪,实际上一直留意着两人的言语。
那枚墨色玉佩她在马车上就留意到了,那是幽影司的暗记,很巧,也是由她亲手设计。
谢诚是认得幽影司暗记的,而这位喻公子能留下,说明他此行确实与巫州有关,甚至可能就是来找小诚的。
萧煜驰没有着急进府,而是看似无意地对谢诚道:“其实喻某只是凑巧路过,担不起‘救命恩人’四个字,令爱其实……”
他正说到此处,突然被一声惊呼打断。
“妹妹!!”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在仆从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
谢玉衡看上去好像刚从床上起来,外袍披在身上,没跑几步就掉在了地上。身后的仆从急忙捡起来给他往身上搭,他却浑不在意这些,穿着穿着里衣就站在了自家妹妹的面前。
“妹妹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萧煜驰看了一眼匆匆而来的年轻人,目光却落在谢玉衡身后不远处。
一位青衫儒士跟着谢玉衡从府中出来,最后停在府门外的台阶上,揣着手笑吟吟地看向他们这边,甚至迎着萧煜驰的目光微笑着点了下头。
公羊悯……
萧煜驰眯了眯眼,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谢玉筝仰着头,眼看着面前这个一米九几的高大兄长痛哭流涕,余光一扫,便看到他雪白的里衣上竟然渗有点点血迹。
程蓉走了过来,抹着泪安慰:“阿筝回来了,你也可以好好养伤了。”
她对谢玉筝道:“你兄长在香云寺周围寻你不到,便独自去了巫月谷寻找……”
听到“巫月谷”三个字时,谢诚下意识看了萧煜驰一眼,这位“喻公子”的眸光果然凌厉了一瞬,似是一条忽然乍起的凶兽,记起了自己的来路。
巫月谷……谢玉筝有些意外地看了面前的“兄长”一眼,高大青年虽然身上有伤,却依然站得笔直,身形健硕容貌刚毅,像是能做出独闯巫月谷这种事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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