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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诚看向谢玉筝:“这字条,你可记得。”
谢玉筝沉默下来,她看着手里的字条,搜索着阿筝的记忆。
“女儿没有见过这张血书信笺。”她将阿筝在香云寺的记忆告诉了谢诚。
谢诚安静地听完,无言沉默了很久。
窗外天色已经将暗,刺史府中的夜明珠已经接连亮起,谢诚手指一下下轻轻敲击着桌面,半晌,终于皱着眉开了口。
“筝儿,”他语气温柔,甚至带着一丝不忍,“若是……爹让你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那事情对你有性命之忧,但是能救很多人的性命,你愿不愿意去做?”
谢玉筝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的了然:“爹想让我去做诱饵?”
谢诚微愣,他看着自家女儿淡然的神情,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的阿筝性子温软,心思细腻,对国家大事尔虞我诈没什么兴趣,只喜欢诗词歌赋甚至会偷偷看些情爱话本。
这样的女儿,今日却突然平静的问他:爹是想让女儿去做诱饵吗?
谢玉筝看着谢诚的神情,微扬了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爹,女儿经了事,总该有所长进的。”
“同祥楼里说书的话本,想必您已经听说了。”她迎着谢诚有些惊讶的目光继续道,“这件事梳理一下,明面上的脉络跟那个话本里说的差不多。”
“做局之人备了两手,若我回不来死在了黑狼寨,那我就是私奔不知去向,这封血书信笺最后一定会作为证据呈现在世人面前。”
“若我回来了,这封信笺便可用可不用,因为从匪窝出来的女子更好编排,可以污蔑她卖辱求生,甚至说她和匪窝勾结,这方面,南家其实已经做好了铺垫,他们放出那个‘采买山匪’的话,还在酒楼里投了话本。”
谢玉筝说到这里冷笑了一下,看向神情复杂的谢诚:“他们如此大费周章,显然不仅仅是为了退婚那么简单。”
谢诚微眯眼,上下打量了自家女儿一番,试探着问道:“那,阿筝以为,他们是为了什么?”
谢玉筝摇头:“这女儿就不知道了,毕竟那些利益纠葛,女儿也不懂。”
如今她是谢玉筝,阿筝并不知道十年前的布局。
“但是不论如何,若想攻守异位,就需要我们主动出击,您也需要一个诱饵。目前来看,女儿便是做诱饵的最佳人选。”
谢诚看着谢玉筝,缓缓点头:“阿筝长大了……”
“不过这件事爹还需要想一想,你先去休息吧。。”
谢玉筝看着谢诚的样子,知道他还是有些不忍,便行礼退了出去。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谢诚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拿起压在镇纸下的那张符篆并指燃起,一道浅淡身影在火焰中显现出来。
“萧统领,”谢诚开口,“刚刚阿筝的话,你都听见了?”
萧煜驰的影子“嗯”了一声,道:“不论如何,不能用阿筝做诱饵。”
谢诚皱眉:“为什么?”
他顿了下,略带嘲讽道:“幽影司向来只讲功过,本官不记得你们有什么不能牵连普通百姓的行事条款。”
萧煜驰的影子却道:“阿筝,不止是普通百姓。”
谢诚哑然。
他明白萧煜驰是什么意思。当初贺青桓将阿筝交给他们夫妻时,萧煜驰也在旁边,他那时便是一副冰冷戒备的样子,如今十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个样子。
与贺青桓众多下属一样,谢诚并不喜欢这位三皇子,他们并不相信贺青桓会做出屠杀百姓和将士的事情,也不相信她是什么魔头。但是当年杀神图确实在她手中失控,若不是萧煜驰带着幽影司和镇北军合力控制,北境死的人只会更多。
他不喜欢萧煜驰,怨恨他恩将仇报杀了贺青桓。但是设身处地去想,若换做自己在那种情形下,又该如何呢?
所以,他们虽然有着诸多疑问和不满,却只能认可了这位三皇子萧煜驰,也看着他坐上了幽影司大统领的位置。
碍于幽影司的“淫威”,谢诚不得不恭敬待之。如今对方说出维护自家女儿的话语,这让谢诚不由警铃大作。
阿筝如今十六岁了……难道他对阿筝……?!
谢诚急忙清了清嗓子,斟酌着道:“三殿下,玉筝是下官的女儿,虽然今年年满十六,但是顽劣不堪,确实不堪大用。”
没想到萧煜驰的影子点头道:“确实,她不堪大用,那便让她好好养养身体,诱饵或者暗桩的事情,交给我。”
谢诚松了口气:“也好。”
…………
子时未到,州府衙门。
一个身影避开夜间的巡护,摸进了府衙的停尸房。
停尸房里恶臭弥漫,谢玉筝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年轻和尚的尸体。
她在同祥楼时便从谢玉衡那里套了不少话,知道谢玉衡是在香云寺听说有个姑娘进了巫月谷,这才跑去找人,也知道了那个死去的和尚已经被挖了出来,运回了州府衙门。
香云寺,死去的和尚,年轻姑娘,巫月谷。
以及阿筝记忆里的柳如慧……
这些信息联系起来,让谢玉筝想要确认一件事情——香云寺的这个和尚,是不是巫月国的余孽?
确认这一点对别人来说有些难,对她来说却很简单,前世她灭巫月国的时候,由于某个想不起来的原因,神魂中多了一枚巫月印记,她重生成了谢玉筝,这枚印记却依然留在她的神魂里。
巫月国被灭之前,他们的国人生下来便要被种入蛊虫,用以激发身体的某项能力,就算人死了,蛊虫也能在尸体中存活数年。而她的巫月印记,能与所有的巫月蛊虫相感应,甚至能直接将它们灭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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