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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筝看了他两眼,又看了他两眼,终于忍不住道:“你不是说,用心学上三日,定然毫无破绽吗?可是你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我兄长,只是戴了我兄长面具的你本人。”
这位“谢玉衡”自然不是本尊,而是用了易容符的萧煜驰。
萧煜驰抬眼,眸色依然如潭一般,却是谢玉衡的眉眼。
“车厢里只有你我,我不需要演戏。”他淡淡应道,“到了南家再演也不迟。”
谢玉筝撇了撇嘴,别过脸去。谢玉衡对于有人假扮他陪妹妹赴宴这件事非常不满,奈河谢诚坚持,他这个耿直但孝顺的好大儿迫于父亲的威严也只能听话。
谢玉筝倒是没有异议,她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幽影司的一队人马出现在巫州,还是大统领亲自带队,总不能是旅游吧?
他们定然带着目的,如今看来,他们的目的也快达成了。
萧煜驰没再垂下眼眸,目光定在了对面之人的身上。
今日名义上是去南家赴宴,谢玉筝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襦裙,覆一条柔蓝色披帛,衬得肌肤如雪,长发如墨。她略施粉黛,眉心点了花钿,一双大眼睛晶晶亮亮,唇色却是鲜红如樱,她的发饰不多,只在云鬓间嵌了几点白玉珠花并一只金步摇,马车行驶间,步摇轻轻摇晃,显得少女灵动可爱。
只是细细去看时,又觉得这份可爱融不进她的眼底。
萧煜驰看着她,突然想知道:贺青桓若是穿上这身女装,又会是怎样的模样?
红鸾纱帐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那个迷梦太过真实,他看得清她胸前雪白的肌肤,摸得到她身上每一道疤痕。
可是乌黑的长发迷了他的眼眸,声声呢喃乱了他的心。
萧煜驰不由闭上了眼睛。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到了南府后,管家引着两人直接去宴席上。赏花宴的活动其实分两场,白日赏花,晚上摆宴,谢玉筝他们懒得应酬,索性直接晚上来吃席。
毕竟晚上才是“正餐”。
宴席排场很大,在南家巨大的花厅庭院中摆了数十桌。
花厅中央,十几名歌舞伎身材曼妙衣着轻薄,举手投足似花开锦绣,一颦一笑见无尽风情。
谢玉筝和“谢玉衡”被引着一路往里走,他们能感受到沿途客人们的目光,但是当他们抬眼迎上去时,那些人大部分又别开了脸,只有少许几人微微颔首,更多的直接当没看见他们。
这些人中有巫州的商贾和官员家眷,甚至还有一些不弱的修者。来之前谢诚便给她打过预防针,说最近巫州城中关于谢家的流言甚多,到了这种场合,除了那些官员家眷外,其他人对他们的态度可能不会太好。
谢玉筝倒是无所谓,区区流言而已,哪有前世污蔑她叛乱来得严重?
更何况,她知道这些人散布流言是为了孤立谢家。
而孤立谢家的目的,便是为了今晚。
谢玉筝两人被带到了主桌旁的八仙桌前坐下,桌边已经坐了南景程和柳如慧,还有南家大公子南景轩及其夫人宋莹。
谢玉筝朝南家大公子夫妇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夫人宋莹温婉端庄笑意柔和,大公子南景轩却是有些冷淡,神情中甚至带着鄙夷之色。
南景程看着谢玉筝欲言又止,柳如慧则在一旁给他添着茶水,细心至极。
谢玉筝勾了唇,竟然朝南景程笑了一下。
这一笑却让萧煜驰皱了眉,让南景程也愣住了。
他急急推开柳如慧的手:“玉筝,你……”他以为谢玉筝就算不会闹一场,也会面色不善。
“今日仅是赴宴,”谢玉筝不咸不淡地打断了他,“二公子有话,不如宴后再说。”
南景程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柳如慧往他手里递了茶盏,他也只是木然接过,眼睛却没有看向温温柔柔的表妹,只是垂了眼道了声谢。
谢玉筝的目光在这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浅笑垂了眼,却听南景轩凉凉开口:“谢娘子今日能来,真是出乎意料啊。”
“若是换成寻常人家的千金,定然会躲在家中称病,不会在这种流言鼎沸时抛头露面的。”
“大哥……”没等谢玉筝说什么,南景程却皱眉唤了一声,“今日宴席本就是为了玉筝办的,还请大哥莫要如此…”
南景轩不悦地看了南景程一眼:“景程认为大哥咄咄逼人?”
南景程无奈垂眼:“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景轩仰着下巴,正要继续发作,却被身边的夫人宋莹拉了一把衣袖。
他不满地睨了谢玉筝一眼,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宋莹则笑眯眯地对谢玉筝道:“他性子直,说话难听,你别在意。”
她端起茶盏:“来,我以茶代酒,替他赔个不是。”
谢玉筝一直冷眼看戏,见这位宋莹如此,便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准备去端茶盏。
坐在一旁的“谢玉衡”却皱紧了眉头,一把按住她的手。
“宴席是你们家请的,请柬是你们家递的,你们就这么当面阴阳怪气么?”他语气和真正的谢玉衡一模一样,脖子上甚至可见青筋一跳一跳,“这么欺负人的话,这个宴席不吃也罢!”
他拉着谢玉筝直接站起身:“阿筝,我们走!”
谢玉筝被他拽得歪歪斜斜,南景程下意识起身就要去扶,袍袖却不小心扫翻了茶盏,茶水泼到了柳如慧的身上,惊得柳如慧“哎呀”一声站起身来,大概是动作太猛,竟然直接撞翻了桌面。
整个一桌鸡飞狗跳,碗碟摔了一地。其他客人闻声看过来,想当然的以为是谢家兄妹掀了桌子,不少人又开始窃窃私语,甚至觉得谢家仗势欺人的传言当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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