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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冬月初七,霜寒初降。
&esp;&esp;晚膳时分,慕容庭与楚玉锦相对而坐。
&esp;&esp;楚玉锦望着窗外,道:“过几天,要下雪了吧。”
&esp;&esp;慕容庭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差不多时节了。”
&esp;&esp;“你还记得去年下雪是什么时候吗?”她问。
&esp;&esp;“冬月下旬,具体日子记不清了。”
&esp;&esp;楚玉锦笑着摇头:“我记得,冬月十七。我本来要找你烤地瓜的,后来西郊有个孩子过生辰,我和阿雯拿了好多地瓜过去。”
&esp;&esp;慕容庭放下筷子:“怎么没有叫我?”
&esp;&esp;她笑了笑:“在街上买吃的,就忘记了。”
&esp;&esp;慕容庭失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你怎好把我的地瓜给别人。”
&esp;&esp;“又不是欠你的。”楚玉锦回嘴道。
&esp;&esp;他眸光一转:“明日烤地瓜吃吧。”
&esp;&esp;楚玉锦的眼睛立刻亮了:“要买那种又大又甜的。”
&esp;&esp;慕容庭微微颔首,温声道:“好。”
&esp;&esp;晚膳毕,两人说了会儿闲话,便早早歇下了。床榻上,帐幔低垂,将室内的温暖与室外的寒意隔绝开来。
&esp;&esp;慕容庭在子夜时分猝然惊醒。
&esp;&esp;帐内炭火正旺,他却浑身冷汗涔涔,指尖犹自震颤。身侧的楚玉锦睡得正熟,一只手还搭在他腰间,呼吸轻浅均匀。他缓缓坐起身,掀开锦帐一角。窗外月色惨白,那株梅树在夜风中摇曳,疏影横斜,影影绰绰。
&esp;&esp;他闭上眼,梦中血红景象犹在眼前。
&esp;&esp;黑风寨的山道上尘土飞扬,他的剑锋拖曳在干裂的泥地里,划开一道道深痕。两侧的松林在燃烧,烈焰舔舐天幕,将半轮月亮染成血色。
&esp;&esp;寨门早已被他劈碎,守门的匪徒倒在血泊里,喉间一道细线,血沫汩汩涌出,在干涸的土地上蔓延。慕容庭记得这个人的眼睛——在他挥剑的刹那,那双眼睛里没有凶悍,只有惊惶。
&esp;&esp;但他没有停。
&esp;&esp;剑锋掠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胸膛、脖颈,他听到肋骨断裂的脆响,触到肠脏蠕动的温热。血溅在他脸上,黏腻腥甜,他却觉得畅快。原来杀戮如此简单,不过是一挥、一刺、一斩。剑刃剖开血肉的声音,比世间任何声音都更悦耳。
&esp;&esp;“饶命……”一个年轻的匪徒跪在血地里磕头,额上沾满尘土和血沫,“我、我是被逼的……”
&esp;&esp;慕容庭的剑没有半分迟疑。头颅滚落在地,双目圆睁的眼里流露出的恐惧之色,几乎凝成实质。
&esp;&esp;他踏过一具具尸体,走向寨主所在的屋子。每一步都踩在血泊里,干涸的土地吸饱了鲜血,变成暗红色的泥沼。有个尚未断气的匪徒抓住他的脚踝,他低头看了一眼,足尖轻轻一碾,腕骨碎裂的声音清脆如折断枯枝。
&esp;&esp;当他踹开那扇门,看见压在楚玉锦身上的肥硕身躯时,滔天杀意如岩浆喷涌。那一剑不仅贯穿心脏,更将整具尸身钉在地上。剑锋在血肉中搅动时,他听见自己在笑。
&esp;&esp;快意。前所未有的快意。
&esp;&esp;屠尽寨中二十二人后,他站在尸山血海中,看着冲天烈焰将夜空映成白昼。血腥气笼罩整个山野,他却深深吸气,沉醉其中。
&esp;&esp;梦境与现实如此之近,却又如此遥远。
&esp;&esp;慕容庭看向床对面的墙壁,那里原本挂着一柄剑,成婚之后,他将剑收了起来。
&esp;&esp;阿锦不喜欢兵器。
&esp;&esp;但他不能否认,剑锋划破血肉时,在他清醒时那些隐秘的、被压抑的冲动,化为最真实的触感与最淋漓的快感。
&esp;&esp;在此之前,他从未伤过一条人命,却为何会沉溺于杀伐。
&esp;&esp;他不能用为她来解释。
&esp;&esp;他盯着帐顶,房间内一片黑暗,身边人呼吸平稳绵长,并不会为梦境所扰。
&esp;&esp;又过了几日,冬夜寒意减深,楚玉锦向来怕冷,而他身上素来温暖,她便常常不安分,将手伸到他胸膛里取暖。
&esp;&esp;她将手贴在他中衣上,可布料阻隔了温度,她不满地蹙眉,竟直接从他衣襟探进去,掌心瞬间被温热的肌肤包裹。
&esp;&esp;“你身上好热……”
&esp;&esp;她满足地喟叹,指尖无意识地在赤裸的胸膛上游走。这具身体对她而言是新奇的疆域,没有掺杂半分男女情欲的念头,他的肌理线条、心跳节奏都让她好奇。她的指腹不小心轻擦过某处微凸,听到头顶传来抽气声。
&esp;&esp;慕容庭不一样。
&esp;&esp;他紧绷着身体,喉结上下滚动,强忍了又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再摸,后果自负。”
&esp;&esp;楚玉锦瞬间没反应过来,待她明白他那句话里的禁忌之意后,脸上腾地烧了起来,暗骂他下流,转身过身去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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