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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将军府的亲卫带回了宋还旌的回信。
&esp;&esp;江捷在济安堂的后堂拆信时,顾妙灵正坐在旁边核对当月的药材账目。她见江捷展信,便停下手中的笔,投去一瞥。
&esp;&esp;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且用的是琅越文字。顾妙灵看不懂那些弯曲的笔画,只看得出那是一封极短的信。
&esp;&esp;“他写了什么?”顾妙灵问,语气冷淡。
&esp;&esp;江捷看着纸上的字迹,神色未变,语气平静地念了出来:“军中一切安好,若无要事,不必寄信前来。”
&esp;&esp;顾妙灵听完,发出一声冷哼。她将手中的毛笔重重搁在笔架上,冷冷道:“我早说了,此人无情无义,卑鄙无耻。”
&esp;&esp;江捷却并未生气,她将那张薄薄的信纸沿着原有的折痕迭好,收入袖中。她转头看向顾妙灵,唇边浮起一丝极浅的微笑,眼神清澈,语气笃定:“他若当真无情无义,何必费心回信?”
&esp;&esp;若真要断绝,置之不理便是。他回了,哪怕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语,也是回应。
&esp;&esp;顾妙灵看着她这副执迷不悟的模样,又是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不再理她,低头继续算她的账。
&esp;&esp;夏日的暑气在蝉鸣声中悄然退去,早晚的风开始带上了凉意。不知不觉,永业城已入初秋。
&esp;&esp;将军府的主院里,植有一株高大的老梧桐。那是宋府旧宅没有的树种,是这座新赐府邸独有的景致。
&esp;&esp;这一日清晨,江捷推开窗,看见满院的梧桐叶已染上了金黄。风一吹,宽大的叶片盘旋而下,铺了一地。
&esp;&esp;江捷走到树下,俯身捡起一片刚落下的叶子。叶片脉络清晰,通体呈现出一种厚重的焦黄色,边缘尚未乾枯卷曲,正是秋意最浓时的模样。
&esp;&esp;她拿着这片叶子回了房。她没有写任何字,只找了一个空白的信封,将这片梧桐叶平整地装了进去,封好口。
&esp;&esp;她叫来府中负责传信的侍卫,将这封无字的信递了出去。
&esp;&esp;琼林苑,中军大帐。
&esp;&esp;宋还旌刚结束了上午的巡营。叁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已近尾声,禁军的面貌已焕然一新,再过几日,便是御前检阅之期。
&esp;&esp;亲卫将一封信件呈到案前:“将军,夫人的信。”
&esp;&esp;宋还旌动作微顿。自那次被风波后,他已许久未曾收到江捷的只言片语。他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在案前,拆开了信封。
&esp;&esp;信封很轻,里面没有信纸。他指尖探入,触到了一片有些脆硬的东西。
&esp;&esp;他将其取出。
&esp;&esp;是一片金黄的梧桐叶。
&esp;&esp;宋还旌看着掌心的落叶,有些出神。他自然认得,这是府里主院那株老梧桐的叶子。他离家时,那树还是满冠青绿,亭亭如盖。
&esp;&esp;如今,叶子已黄。
&esp;&esp;他没有收到任何文字,却仿佛透过这片叶子,看到了那个安静的庭院,和那个在树下弯腰拾叶的人。
&esp;&esp;秋天到了。
&esp;&esp;他离开家,已经快叁个月了。
&esp;&esp;宋还旌沉默良久,将那片叶子重新放回信封。
&esp;&esp;他站起身,望向帐外整齐的校场。禁军检阅之期将至,训练马上要结束了。
&esp;&esp;————
&esp;&esp;七日过后,宋还旌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踏着暮色回到了永业城。
&esp;&esp;队伍行至街口,他一眼便看见了立在街边的人。江捷没有喊他的名字,只是站在人群边,笑着冲他用力招手。她身边站着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正是摇光。
&esp;&esp;宋还旌勒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眼神一滞——她竟知道他是今日回城。
&esp;&esp;他在马上,隔着熙攘的人群,遥遥朝她点了点头。
&esp;&esp;他策马而行,比她快一步回到了将军府。
&esp;&esp;宋还旌进了屋,卸下甲胄,将一封信和一片落叶收进抽屉。刚换好一身常服,房门便被猛地推开。江捷跑着冲了进来,在他刚刚转身的瞬间,一头撞进他怀里,猛地抱住了他。
&esp;&esp;“我很想你。”她说。
&esp;&esp;声音有些喘,带着奔跑后的急促声息。宋还旌身体僵硬,他能清晰地听到怀里人快速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撞击着他的胸膛。那是因奔跑,或因激动。那胸膛下跳动的,是一颗因他而欣喜雀跃的心。
&esp;&esp;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最终没有抬起,只是低头,用琅越语低声问:
&esp;&esp;“跑什么。”
&esp;&esp;江捷把脸埋在他胸前的衣襟里,声音闷闷的,又说了一遍:“我很想你。”
&esp;&esp;宋还旌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恢复了冷硬:“我已说过……”
&esp;&esp;“你说过,”江捷打断了他,她抬起头,下巴抵在他胸口,眼睛亮得惊人,“你对我并无男女之情。我还记得。”
&esp;&esp;宋还旌一顿,竟一时无话可说。
&esp;&esp;江捷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说:“你现在都不敢抱我了。”
&esp;&esp;宋还旌眼神一沉:“胡言乱语,不知所谓。”他冷冷道,“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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