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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什么?”林霄的声音沉静,握紧了手中的玉鳞。
(4)养鸡奇人王大锅
“可惜……油温尚欠半息火候,否则这脆皮,当如冰裂琉璃,入口即化。”
面具人的声音不高,却如冰珠落玉盘,字字清晰砸在林霄耳中。
林霄攥紧掌中温润龙鳞,面沉如水。这点评精准到恐怖,绝非寻常食客!他刚要开口,那面具人却已转身,深青云锦衣袂在喧嚣人群中一晃,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擂台已成闹剧。刘三爷看着被抬走的扭打评委和炸鸡摊前汹涌的人潮,一口牙几乎咬碎。他阴毒的目光扫过林霄忙碌的身影,朝阴影里打了个手势。
一夜暴富的狂喜尚未退潮,冰冷的现实已如毒蛇缠颈。
“林老板!不好了!”谢金勺哭丧着脸冲进后院,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西市王麻子!东街李豁嘴!还有南城脚那几家鸡贩子,全……全把价翻了三倍!还……还说要现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明天就这价,爱要不要!”
林霄正在油锅前调试新豆油的比例,闻言手一抖,长筷差点掉进滚油里。他猛地回头,眼中寒光迸射:“刘三爷?”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除了那老王八还能有谁?!”谢金勺气得跳脚,把那张“涨价通知”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那帮杀千刀的鸡贩子,收了黑钱,合起伙来卡咱们脖子!这是要把咱往死里逼啊!擂台赢了有屁用?没鸡下锅,神仙也变不出炸鸡来!”他想起空空如也的钱匣和即将到期的抵押,急得团团转。
林霄沉默地走到墙角,掀开那个临时充当鸡笼的大竹筐。里面只剩下最后三只蔫头耷脑、瘦骨嶙峋的活鸡。这点存货,连支撑半天都够呛。刘三爷这一手釜底抽薪,狠辣至极!
“钱呢?”林霄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擂台上挣的那些,加上咱们之前的老底,”谢金勺哭丧着脸掰手指头,“全填进去,也就够买平时……平时三分之一的量!还得是现银!赊账?门儿都没有!”巨大的绝望笼罩下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是没鸡!
林霄的目光扫过那三只瘦鸡,又落回油锅上跳跃的油花。改良的豆油配方刚见曙光,却要夭折在第一步?不行!绝对不行!他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一股破釜沉舟的戾气在眼底翻涌。
“鸡,必须弄到!”他斩钉截铁。
“可钱……”谢金勺快哭了。
林霄没说话,目光却缓缓移向后院墙角那个被遗忘的破瓦罐。罐口用破布盖着,里面隐隐传出几声微弱却亢奋的虫鸣——
“唧唧吱……唧唧吱……”
谢金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被雷劈中,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林……林老板……你……你该不会是想……”一个荒诞到极点、却又在绝境中透着一丝疯狂生机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他混沌的脑海!
林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他走到瓦罐边,掀开破布。昏暗中,十几只体型健硕、油光发亮、触须如鞭、后腿粗壮如铁的大蟋蟀,正精神抖擞地在瓦罐底蹦跶,发出挑衅般的鸣叫。这是谢金勺前些日子无聊时抓来解闷的“斗将”。
“带上它们。”林霄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眼中闪烁着幽深的光,“去找王麻子。”
西市后巷,王记鸡行后院。
浓烈的鸡粪味混杂着饲料的谷糠气,熏得人脑仁疼。
鸡笼层层叠叠,里面挤满了“咕咕”乱叫的活鸡。
掌柜王麻子,一张麻脸油光锃亮,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油腻的竹躺椅上,慢悠悠地嘬着旱烟袋,眯缝的小眼睛里全是算计的精光。
旁边还坐着李豁嘴和另外几个相熟的鸡贩,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悠闲模样。
“哟!谢小哥!稀客稀客!”
王麻子看到谢金勺进来,故意拉长了腔调,阴阳怪气,“怎么着?今儿个是带了现银来提货了?咱可先说好,新价儿,一文不能少!现银!概不赊欠!”
他特意加重了“现银”两个字,引来李豁嘴几人一阵心照不宣的嗤笑。他们早得了刘三爷的好处和警告,就等着看林霄他们走投无路。
谢金勺心里把这群黑心肝的骂了八百遍,脸上却硬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腰弯得极低:“王掌柜!各位爷!您看……咱都是老主顾了,这价儿……能不能再商量商量?林老板说了,只要……”
“商量个屁!”李豁嘴豁着牙,唾沫星子乱飞,“就这价!爱买不买!不买滚蛋!后面等着要鸡的人多着呢!”他故意用下巴指了指后院门口,那里空荡荡的,鬼影子都没一个。
谢金勺被噎得满脸通红,心里怒火中烧,却强忍着,脸上笑容更“真诚”了:“是是是!您几位说的对!这鸡……是好鸡!值这个价!”他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凑近王麻子,压低声音,仿佛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不过王掌柜,您猜我今儿来,除了鸡,还带了什么好东西?”
“嗯?”王麻子斜眼看他,吐出一口烟圈,不为所动。
谢金勺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宝贝似的破瓦罐,轻轻掀开一条缝,里面立刻传出几声格外嘹亮、带着金属质感的虫鸣——“唧唧!唧唧吱!”
这声音一出,王麻子那半眯的小眼睛瞬间睁大了一线!李豁嘴和其他几个鸡贩也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他们这些混迹市井的糙汉子,平日里除了喝酒赌钱,最大的消遣就是斗蛐蛐!听这叫声,罐子里绝对是极品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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