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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金勺哭丧着脸,一副痛失爱虫、失魂落魄的样子,唉声叹气地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脑门,转身对着还在骂骂咧咧的王麻子等人喊道:“哎!王掌柜!李老板!刚才我那‘金刚王’好像……好像慌不择路,一头扎进那边那个笼子里了!”他手指精准地指向那个他做了记号的芦花鸡笼。
“啥?”王麻子一愣。
“对!我也看见了!”谢金勺煞有介事,表情无比“真诚”,“就在那个笼子!靠左边角落!您几位赶紧找找!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啊!”他一边喊,一边作势又要冲回来。
“行了行了!知道了!赶紧滚!”王麻子不耐烦地吼道,心里却惦记着那只品相极好的“金刚王”,挥手让谢金勺赶紧滚蛋。
谢金勺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装的)地离开了鸡行后院。直到转过街角,确认没人看见,他脸上那副死了爹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和劫后余生!他撒开丫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炸鸡铺!
“林老板!成了!成了!”他冲进后院,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又是泥又是汗,却笑得见牙不见眼,“快!快推车去王麻子后院!左边角落那个芦花鸡笼!上面有咱们的‘记号’!三十只肥鸡!快!”
林霄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推起铺子里那辆破旧的板车。
两人如同旋风般再次冲向西市后巷。
王麻子后院。
王麻子、李豁嘴几人还在那个被指认的鸡笼里翻找“金刚王”,弄得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咦?这是什么?”李豁嘴在笼子角落摸到了那张皱巴巴的纸签。他狐疑地拿出来,看着上面“王记鸡行特等芦花鸡三十只”的字样,以及背面那个鬼画符。
“这……这不是昨天的签子吗?怎么在笼子里?”王麻子凑过来一看,也懵了。
就在这时,谢金勺和林霄如同神兵天降,推着板车冲了进来!
“王掌柜!李老板!多谢多谢!”谢金勺脸上堆满了“感激涕零”的笑容,指着那个鸡笼,“林老板!就是这笼!三十只!昨天付过定钱的!咱们拉走!”他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和林霄一起,抬起那个沉甸甸的鸡笼就往板车上放!
“哎?!等等!谁让你们……”王麻子急了,想阻拦。
“王掌柜,您看这签子!”谢金勺立刻指着李豁嘴手里那张纸签,理直气壮,“白纸黑字!还有您的指印……呃,不是,是咱们的记号!这鸡,昨天就是咱们定下的!您可不能赖账啊!”他指着背面那个泥灰画的鬼画符,说得斩钉截铁。
王麻子看着那签子,又看看鸡笼,再看看谢金勺那副“天经地义”的表情,脑子里一团浆糊。昨天的签子怎么会在这里?这鬼画符是什么?他什么时候按过指印?难道真是自己记错了?被刚才的蟋蟀闹得头昏脑涨,加上谢金勺那无比“真诚”的眼神,王麻子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李豁嘴等人也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
趁他们愣神的功夫,林霄和谢金勺已经麻利地把鸡笼搬上了板车!
“多谢王掌柜!您真是信人!下回有虫还找您斗!”谢金勺丢下一句场面话,和林霄推起板车,在鸡贩子们茫然的目光中,一溜烟跑得没了影!
直到板车消失在巷口,王麻子才猛地回过神,一拍大腿,发出凄厉的惨叫:
“哎哟我操!中计了!老子的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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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甸甸的板车吱呀作响,载着三十只肥硕芦花鸡的胜利品,穿过喧嚣渐息的街市。
谢金勺推着车,累得气喘如牛,脸上却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奸计得逞的得意,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嘿嘿傻笑:“林老板!我这招怎么样?声东击西!瞒天过海!嘿嘿,王麻子那老狐狸,脸都绿了!”
林霄沉默地跟在车旁,脸上并无多少喜色。解决了燃眉之急,但手段终究不光彩,且彻底得罪死了刘三爷和那帮鸡贩子。货源,依旧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他目光扫过街边墙角,那些蜷缩着的乞丐和破败的屋舍。
就在板车拐进一条相对僻静、堆满杂物的小巷时,一阵异常浓郁、却带着焦糊味的炸鸡香气,混合着浓烈的廉价香料气息,猛地钻入林霄的鼻腔!这味道……霸道刺鼻,毫无层次,充满了急功近利的粗糙感,与他的“霹雳黄金翅”截然不同!
他眉头瞬间蹙紧,循着味道望去。
只见巷子深处,一个极其简陋的摊位支着。一口小油锅正冒着滚滚黑烟,锅里翻滚着几块颜色深褐、裹着厚厚劣质裹粉的鸡块。摊主是个穿着油腻围裙、身材矮壮敦实得像一口倒扣铁锅的中年汉子,一张黝黑的圆脸被油烟熏得发亮,正手忙脚乱地用笊篱捞着锅里快要炸糊的鸡块。他脚边,放着一个小竹筐,里面只有寥寥几只瘦小的鸡,蔫头耷脑。
最引人注目的是,摊位旁边戳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子,上面用烧焦的木炭写着几个张牙舞爪的大字:
“王大锅秘制炸鸡!香死神仙!气死林霄!”
那汉子一边笨拙地翻炸着锅里焦黑的鸡块,一边扯着破锣嗓子吆喝,声音里带着浓重的乡音和不甘:“瞧一瞧看一看了啊!王大锅炸鸡!祖传秘方!比那什么狗屁黄金翅香十倍!便宜又大碗啊!”
然而,摊位前门可罗雀,只有几个顽童好奇地探头探脑,随即被那刺鼻的焦糊味熏得捏着鼻子跑开了。那汉子看着锅里越来越黑的鸡块,又看看空荡荡的摊前,黝黑的圆脸上写满了沮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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