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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猛地向后蜷缩,脊背死死抵住冰冷的石柱,仿佛想要将自己藏进去,逃离那石壁的注视!
凌雪辞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下了然。他果然认得!而且反应如此剧烈!
他一步步走回谢微尘面前,蹲下身,冰冷的眸光锁住他惊骇欲绝的脸,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
“你认得这些。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这上面记载的是什么?”
谢微尘猛地摇头,眼神混乱而恐惧,几乎语无伦次:“不……我不认得……我不知道……毁了它!快毁了它!不能看!不能存在!”
他忽然像是发了疯一般,挣扎着想要扑向那石壁,似乎想要用指甲去抠挖那些刻痕,却又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攫住,不敢靠近。
凌雪辞一把按住他剧烈颤抖的肩膀,触手一片冰凉。
“为什么不能存在?”凌雪辞逼视着他的眼睛,不容他闪躲,“这上面记载的,与那盏灯有关,是不是?与你的过去有关?”
“过去?”谢微尘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怕的词语,猛地抬起头,眼底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癫狂的绝望,“哪一段过去?是作为‘种子’被烙下印记等待焚烧的过去?还是作为‘持灯人’守望星空的过去?还是作为‘弑师者’万劫不复的过去?!”
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沾着血从喉咙里抠出来,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自我厌弃。
“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那些记忆!那些身份!它们在我脑子里打架!撕扯!每一个都在叫嚣着才是真的!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到底算什么?!”
他猛地抓住凌雪辞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入对方的皮肉,眼睛瞪得极大,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绝望与疯狂。
“你想知道真相?好啊!我告诉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就是个怪物!一个被缝补了无数破碎灵魂的怪物!一个不该存在的错误!”
剧烈的情绪波动再次引动了他后背的烙印,冰层之下,暗红的光芒又开始隐隐闪烁,带来新一轮的痛苦。
谢微尘猛地松开手,痛苦地蜷缩起来,发出压抑的呜咽。
凌雪辞看着他彻底崩溃的模样,听着他那语无伦次却信息量巨大的嘶吼,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种子……持灯人……弑师者……
数个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冲突的身份,竟然同时存在于一人之身!
这背后隐藏的真相,该是何等的惊心动魄,何等的……残酷。
他没有再继续逼问,只是沉默地看着那具因极致痛苦而蜷缩颤抖的身体,看着那面沉默却诉说着古老秘辛的石壁。
洞顶的光线缓缓移动,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许久,凌雪辞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意味:
“你是谁,不由过去决定。”
他伸出手,并非触碰,只是虚按在谢微尘那再次被烙印折磨的后背上方,精纯的冰寒灵力缓缓渡入,辅助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封印,再次压制下那躁动的煞气。
“而是由你此刻的选择决定。”
谢微尘的颤抖渐渐平息,只剩下无声的泪流满面,和一片死寂的绝望。
凌雪辞收回手,站起身,重新望向那面石壁。
目光深邃如寒潭。
无论眼前之人是谁,无论他背负了多少。
这条路,他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凌家,为了真相,或许也为了……别的什么。
星灯照夜启新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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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窟内重归死寂,唯有尘埃在透下的天光中无声浮沉。谢微尘蜷缩在石柱旁,泪痕未干,呼吸却已渐渐平稳,只是那双曾总是漾着散漫或惊惶的眸子,此刻空茫茫地望着虚空某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神采,只剩下一片被狂风暴雨蹂躏后的残败与麻木。
凌雪辞不再看他,转而将全部注意力投注在那面巨大的石刻星图上。他指尖缓缓拂过那些冰冷粗糙的刻痕,试图从中解读出更多被岁月掩埋的信息。那些行走于星空间的模糊身影,那盏孤寂却执拗地散发光亮的灯,那晦涩的“归途已断”、“遗泽待启”的铭文……每一个细节都如同拼图的一块,指向一段浩瀚而悲壮的失落过往。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星图中央那盏灯旁模糊的人影上。
持灯人。
守望者。
所以,那并非虚无缥缈的神话。谢微尘,或者说,他魂魄中最深层的那个本源,曾是他们中的一员?那盏青铜古灯,便是所谓的“遗泽”?
可为何这样的存在,会流落至此,成为南荒邪教的“永烬之种”,又成为青霄宗门的弟子,最终卷入那场惨案?
这其中的曲折与悖逆,光是想想便令人心惊。
凌雪辞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沉淀。无论真相如何匪夷所思,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谢微尘身上那要命的烙印。这石壁是线索,但绝非终点。
他闭上眼,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细细地铺陈开来,不再局限于石壁,而是缓缓扫过这坍塌石窟的每一寸角落,感知着那些被尘埃与岁月覆盖的细微波动。
忽然,他神识微动,在那倾颓祭坛的一角,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石壁星图同源却更为隐晦的能量残留。
他走过去,拂开堆积的碎石与腐土。下方,并非什么机关秘宝,而是一块半埋在泥土里的、仅有巴掌大小的黑色碎石。其材质与那些黑色碎片一模一样,只是更小,表面光滑,并无复杂纹路,像是从某件更大的器物上崩落下来的边角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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