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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我寨绝不会就此罢休!”寨主沉声道,“但你们……”他的目光在凌雪辞和谢微尘之间扫过,“也必须给出一个交代!在查明真相之前,你们不得离开此屋半步!我会加派人手看守!”
这已经是变相的软禁,但比起之前的喊打喊杀,已是好了太多。
凌雪辞睁开眼,淡淡颔首:“可。”
寨主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带着人转身离开,只留下两名苗人汉子持刀守在屋外。老妪又给凌雪辞留下一些内服的药丸,深深看了两人一眼,也拄着拐杖走了。
破碎的木屋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晨光从破开的墙洞和门缝中涌入,照亮了满地的狼藉和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
凌雪辞服下药丸,靠在唯一还算完好的墙边,闭目调息,脸色依旧难看,但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些。
谢微尘依旧蜷缩在墙角,看着他惨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交代?他们能给出什么交代?除非抓住那个黑袍人凌轩……可就算抓住了,指认一个凌家子弟,凌雪辞会信吗?凌家会认吗?这背后牵扯的,恐怕远不止一个旁系子弟那么简单……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日头渐渐升高,温暖的阳光透过破洞照在凌雪辞身上,却仿佛驱不散他周身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凌雪辞忽然缓缓睁开眼,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屋顶的某处,声音极低,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谢微尘:
“‘寒鸦’迅疾诡谲,‘冰河’磅礴浩荡,二者灵力运转南辕北辙,强行衔接,看似险奇,实则自毁长城,破绽极大……师尊当年,便是如此评价的……”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一丝难以察觉的……飘忽。
谢微尘的身体猛地一僵,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他……他记得!他记得当年戒律长老(凌雪辞的师尊)评价那招的话!他刚才问那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随意为之!他早就怀疑了!他甚至可能……已经猜到了是谁!
他猛地看向凌雪辞。
凌雪辞却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神志不清时的呓语,不再有任何动静,只有微弱的呼吸显示他还活着。
谢微尘坐在角落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凌雪辞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在等。
等一个确凿的证据,或者等自己主动开口。
阳光明媚,透过墙洞,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可谢微尘却只觉得周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看着那个在阳光下闭目调息、脆弱却又深不可测的男人,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所有的隐瞒和伪装,在对方眼中,或许早就已经漏洞百出。
而这场看似被迫同行的囚禁,其下的暗流,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汹涌、更加危险。
接下来的路,他该怎么走?
残阳如血映南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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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透过木墙的破洞,在地上拉出斜长的、明亮到刺眼的光斑,尘埃在其中无声飞舞。空气里混杂着血腥、草药和阳光炙烤木头的复杂气味,凝滞而沉重。
凌雪辞靠在墙边,闭目调息,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比之前平稳了许多。老妪留下的药似乎起了作用,腰腹间那道狰狞伤口的流血已被彻底止住,只是残留的剑气造成的内部损伤,并非短时间内能够痊愈。
谢微尘蜷缩在对面墙角,目光却无法从那人身上移开。
阳光勾勒出凌雪辞清晰却脆弱的下颌线条,长睫低垂,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那总是不近人情的冰冷似乎被重伤和疲惫软化了些许,显出一种近乎易碎的平静。
可谢微尘的心却丝毫无法平静。
凌雪辞那句轻飘飘的、关于“寒鸦”与“冰河”的评价,如同鬼魅般在他耳边反复回响。他不是在呓语,他是在敲打,是在提醒,甚至……是一种冰冷的宽容,给予他最后坦白的时机。
他知道。他一定已经猜到了凌轩。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逼问?他在等什么?等自己主动开口?还是等一个更确凿的、能将凌家内部那脓疮彻底捅破的证据?
巨大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闷痛和神魂的疲惫。
屋外传来规律的脚步声,是负责看守的苗人汉子在来回巡视,警惕的目光不时扫过破洞和门缝。整个寨子依旧笼罩在一种紧张戒备的氛围中,虽然不再喊打喊杀,但敌意并未消散。
时间在无声的煎熬中缓慢流逝。
日头渐渐西斜,金色的光芒变得柔和,带上了一丝血色。
凌雪辞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眸子在夕阳映照下,沉淀着一种深沉的、难以看透的疲惫与冷澈。他动了动,似乎想调整一下姿势,却牵动了伤口,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谢微尘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凌雪辞的目光扫过他,并未停留,而是落在那一片狼藉的地面和墙洞之外逐渐染上红霞的天空。
“收拾一下。”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恢复了些许惯有的冷淡,“入夜前离开。”
离开?
谢微尘猛地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离开?”他下意识地重复,声音干涩,“寨主他们……会放我们走?”
凌雪辞单手撑地,极其缓慢地站起身,动作因伤势而显得有些僵硬,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他走到墙洞边,望着外面被夕阳染红的山林,侧脸在光影中显得冷硬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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