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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微尘倒抽一口冷气。凌家……在州府城墙竟也留有这等隐秘暗道?!
凌雪辞没有丝毫犹豫,闪身而入。谢微尘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洞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粗糙开凿的甬道,漆黑一片,脚下湿滑难行。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在黑暗中前行,只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和偶尔踩到积水的声音。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水声,空气也变得流通了些。甬道尽头是一个稍微宽敞些的天然石窟,石窟一侧与一条地下暗河相连,河水漆黑,无声而迅疾地流淌。一条简陋的木筏系在岸边的石桩上,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上去。”凌雪辞低声道,声音在石窟中引起轻微的回响。
两人踏上木筏。凌雪辞解开绳索,用一根长竿在岸石上轻轻一点,木筏便悄无声息地滑入暗河主流,迅速被水流带着向前漂去。
彻底的黑暗将木筏包围,只有水流擦过筏身的细微声响。谢微尘紧紧抓着粗糙的筏木,感觉自己正被一只无形的巨兽吞入腹中,前途未卜。
凌雪辞站在筏头,身形稳如磐石,偶尔用长竿调整一下方向,避开水中潜藏的礁石。他的侧脸在绝对的黑暗中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但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却仿佛能穿透这浓稠的墨色,精准地捕捉到前方的一切。
这种近乎非人的感知力,让谢微尘感到一丝寒意,却又奇异地带来了一点微弱的安全感。
暗河似乎没有尽头。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意义。
就在谢微尘几乎要被这无尽的漂流和寂静逼疯时,前方极远处,忽然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点极其微弱,摇曳不定,像是烛火。
凌雪辞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冰冷而警惕。他缓缓将长竿收回,示意谢微尘压低身体。
木筏顺着水流,无声地向那光点靠近。
光点逐渐变大,隐约能看出那是一个开在河壁上的小型洞窟入口,里面似乎点着灯。洞口外的水边,系着一条乌篷小船,船身随着水波轻轻荡漾。
当木筏漂近到能看清洞口情形时,谢微尘的呼吸猛地一窒!
洞窟内,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个身穿青衫的身影!那人正就着一盏孤灯,看着手中的书卷,姿态闲适,仿佛只是在此处夜读避世。
是宋文远!
他竟然在这里!这条隐秘的暗道出口,他怎么会?!
谢微尘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看向凌雪辞。
凌雪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在远处灯火的映照下,折射出冰冷彻骨的光泽。他按在腰侧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木筏依旧顺着水流,不疾不徐地向着那洞口漂去。眼看就要进入洞口灯光的范围!
就在谢微尘几乎要忍不住惊叫出声的瞬间,凌雪辞动了!
他并非攻向洞窟,而是猛地将手中长竿向着侧前方的水中狠狠一插!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抓住谢微尘的手臂,低喝一声:“闭气!”
木筏被长竿一带,猛地向一侧倾斜,几乎翻倒!两人瞬间坠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头顶,刺骨的寒意和窒息感同时袭来。谢微尘拼命挣扎,却被凌雪辞死死拽住,向着河水深处潜去!
就在他们入水的刹那,原本背对着河面的宋文远,似乎极其随意地翻过一页书卷,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不可察地弹了一下。
嗖嗖嗖!
数道乌光从他袖中疾射而出,并非射向水中,而是精准地打在他们方才乘坐的木筏以及其后的水面上!那乌光入水竟不沉,反而爆开一团团墨汁般的漆黑,迅速染黑了一大片水域!
若他们晚上一瞬,此刻恐怕已被那诡异的黑芒击中!
凌雪辞拖着谢微尘,如同游鱼般,凭借着惊人的水性和对水流的熟悉,在漆黑的河底迅速潜行,避开那不断扩散的墨黑区域。
谢微尘憋气憋得肺部快要炸开,冰冷的河水刺激着他旧伤未愈的神魂,带来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时,凌雪辞猛地拽着他向上浮去!
哗啦!
两人破水而出,剧烈地咳嗽喘息。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河岸,远处州府的城墙早已不见踪影,只有连绵的丘陵和荒野。他们竟已漂出了如此之远!
回头望去,那条暗河的出口隐藏在一处极不起眼的乱石滩下,早已看不见宋文远和他的洞窟灯光。
“他……他怎么会……”谢微尘趴在冰冷的岸石上,冻得嘴唇发紫,声音颤抖,不仅仅是因为寒冷。
凌雪辞抹去脸上的水渍,脸色苍白得吓人,腰腹间的伤口显然又被冰水浸泡,隐隐有血色渗出。他眼神沉郁,望着暗河出口的方向,声音低沉:“‘红莲’的网,比我想象的织得更密。”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或者说,凌家内部的漏洞,比我想象的更大。”
这条暗道,绝非寻常凌家子弟可知。宋文远能精准地等在此处,只有一个可能——凌家内部,有人将情报卖给了“红莲”,或者,那人本就是“红莲”的一员。
谢微尘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远比河水更冷。凌雪辞自己的家族,似乎也从内部开始腐朽了。
“他……是专门来等我们的?”
“或许。”凌雪辞站起身,拧着衣摆的水,动作因伤痛而显得有些僵硬,“也可能,他只是在此处经营一条通道,我们恰好撞上。但无论哪种,都意味着我们的行踪不再安全。”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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