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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要?谢微尘下意识地捂紧了胸口,那枚碎片紧贴着他的皮肤,散发着恒定的冰冷,此刻却仿佛带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
“为什么是我?”他几乎是在喃喃自语,充满了绝望和茫然。
凌雪辞没有回答。这也是他一直在追寻答案的问题。青霄覆灭的真相,云岫的死,谢微尘身上纠缠的多重身份与秘密,古灯与碎片的反应,如今再加上这来自遥远黑暗处的诡异召唤……这一切如同巨大的、混乱的蛛网,而他们正置身网中央。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凌雪辞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思绪,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对方能用出‘傀念寄魂’,说明其力量或影响力远超预期,并且可能已经大致锁定了我们的方向。幽州城……必须去,但计划要变。”
他看向谢微尘,眼神锐利:“我们不能直接入城。需要在城外寻找一个足够隐蔽的落脚点,然后由我单独进城打探消息,补充必需之物。”
谢微尘默然点头。他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自己这副模样和状态,进入龙蛇混杂的幽州城,无异于自投罗网。
两人不再休息,趁着夜色掩护,继续向北跋涉。经历了方才那诡异惊魂的一幕,周围的黑暗似乎都充满了无形的眼睛,每一步都踏在紧绷的神经上。
后半夜,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樵夫木屋,藏在山麓的密林深处,早已破败不堪,但至少能遮风挡雨,且足够隐蔽。
凌雪辞仔细检查了周围环境,确认安全后,才允许谢微尘进入。
屋内积满了灰尘和枯叶,散发着霉味。两人简单清理出一小块地方,默默坐下。
凌雪辞从行囊中取出最后一点伤药,自己服下,又开始处理腰腹间因为连日奔波而有些崩裂的伤口。他的动作熟练而冷静,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谢微尘在一旁看着,看着他苍白脸上渗出的细密冷汗,看着他紧抿的唇线,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起来。恨意、恐惧、依赖、愧疚……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牵动。
“你……的伤……”他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哑。
凌雪辞包扎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死不了。”
依旧是这三个字。谢微尘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极力压抑的疲惫。
处理完伤口,凌雪辞靠墙坐下,闭上眼,似乎开始调息。但谢微尘能感觉到,他并没有真正进入状态,依旧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这一夜,两人都无眠。
天亮后,凌雪辞换上了一套之前从小河镇买来的、最普通的粗布棉袄,又用灰尘稍稍掩饰了过于出色的容貌和肤色,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寻常的、面色不佳的行路人。
“我进城后,你守在此处,无论如何不要离开,不要生火,不要发出任何声响。”凌雪辞仔细叮嘱,语气严肃,“若我三日未归……”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看向谢微尘,里面没有任何情绪,“你便自行离去,往北走,能走多远走多远。”
谢微尘的心脏猛地一缩。自行离去?这意味着……
他没有问出口,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凌雪辞不再多言,转身推开破旧的木门,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弥漫的林中。
谢微尘独自留在废弃的木屋里,听着外面风吹过林梢的呜咽声,感觉时间从未如此漫长而难熬。每一刻钟都像是在油锅中煎熬。他紧紧握着怀中的碎片,那冰冷的触感成了他唯一的慰藉,却也时刻提醒着他那诡异而致命的召唤。
他不敢生火,只能啃着冰冷的干粮,喝着早已冻住又稍稍融化的雪水。寒冷和孤独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
他反复回想着一路走来的种种,从伏波城鬼市的意外,到被凌雪辞擒获种下禁制,南荒的追杀,苗寨的疑云,凌轩的袭击,州府的暗流,荒村的邪印,还有昨夜那孩童诡异的死亡和话语……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巨大而恐怖的迷梦。而他自己,仿佛一颗被无形丝线拉扯的棋子,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深渊。
师尊……云岫……青霄山……那些温暖的、早已破碎的过往,此刻变得如此遥远而不真实。
他到底是谁?云羲?谢微尘?持灯者?还是……永烬之种?
那个在黑暗中召唤他的,又是什么?
思绪纷乱如麻,头痛欲裂。
一天,两天……
凌雪辞一直没有回来。
第三天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木屋的缝隙,投下昏黄的光斑。谢微尘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凌雪辞是不是出事了?是被凌家的人发现了?还是遇到了“红莲”?或者……更糟?
他该怎么办?真的要按照凌雪辞说的,自行离去吗?可是又能去哪里?北地茫茫,他一个人,身无分文,背后是无数追兵和那诡异的召唤……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
木屋外,极其轻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谢微尘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屏住呼吸,心脏狂跳起来!他下意识地蜷缩到最阴暗的角落,死死盯着那扇破旧的木门。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
短暂的寂静后,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粗布棉袄、身影熟悉的人闪身而入,随即迅速关上了门。
是凌雪辞!
他回来了!
谢微尘几乎要喜极而泣,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差点软倒在地。
凌雪辞看起来比离开时更加疲惫,风尘仆仆,脸色甚至比之前更加苍白,嘴唇干燥起皮。但他冰蓝色的眼眸却依旧锐利清明,只是深处似乎沉淀着更深的寒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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