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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辞看着妹妹,冰冷的神色缓和了些许,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了。带人清理皇宫,护卫陛下安危,统计伤亡,安抚朝臣。”
“是!”凌霜用力点头,立刻雷厉风行地安排下去。
皇城内的秩序开始逐步恢复。
凌雪辞并未去觐见被软禁的皇帝,此刻尚不是时候。他与谢微尘来到了凌家宗祠。宗祠依旧笼罩在淡淡的邪气之中,那日被强行引动又被打断的仪式,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谢微尘举起古灯,混沌光芒流淌,缓缓浸润着宗祠的每一寸土地。污秽的气息在光芒中如同冰雪消融,被污染的地脉渐渐恢复清澈,那座巨大的、曾被用作血祭核心的仙碑碎片,也彻底敛去了最后一丝暗红,散发出纯净古老的辉光,与古灯遥相呼应。
做完这一切,谢微尘才松了口气,脸上透出真正的疲惫。
凌雪辞扶住他几乎站立不稳的身体,低声道:“剩下的,交给他们。你需要休息。”
这一次,谢微尘没有拒绝,任由他半扶半抱着,离开了宗祠,回到了那间他们曾短暂藏身的、位于凌家旧邸深处的静室。
静室依旧简陋,却打扫得干净。窗外,京城喧嚣未止,清理、善后、权力的重新分配……无数事情需要处理。但在这小小的静室内,却仿佛隔绝了所有纷扰。
凌雪辞将谢微尘安置在榻上,为他盖好薄被,又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唇边。动作有些生疏,却异常仔细。
谢微尘靠着软枕,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看着他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与那份笨拙却真切的关怀,心中被一种巨大的、饱胀的情感填满。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凌雪辞正要收回的手腕。
凌雪辞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灯火下,青年眼眸清亮,映着他的影子,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轻声道:“凌雪辞,往后……我们一直这样,可好?”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深刻的剖析,只有一句最简单、也最直接的询问,关乎未来,关乎彼此。
凌雪辞冰蓝的眼眸凝视着他,那眸中冰层彻底碎裂,化为一片深邃而温存的海洋。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反手握住了那只微凉的手,俯下身,将一个极轻、却带着无比郑重意味的吻,印在谢微尘的额间。
“好。”他低声回应,声音沙哑,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
无需更多言语,静室之内,灯火摇曳,映照着两人紧握的手与无声交汇的目光,过往所有恩怨纠葛、生死磨难,尽数沉淀为此刻掌心相贴的温度,与一个关于“往后”的承诺。
窗外,京城漫长的黑夜似乎看到了尽头,天际隐隐透出一丝熹微的晨光。
星火人间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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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动荡并未随着宫变的平息立刻止歇。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涟漪层层扩散,需要时间才能重归平静。凌雪辞并未急于站到台前,他隐在幕后,通过凌霜和重新效忠的旧部,有条不紊地清理着凌远峰留下的残局。
司礼监冯保暴毙,其党羽树倒猢狲散,被迅速清算。兵部侍郎赵启明在乱军中被杀,依附他们的官员或下狱或罢黜。皇城禁军彻底清洗,由凌雪辞信得过的将领接手防务。被软禁的皇帝受了惊吓,需静养,朝政暂由几位素有声望的老臣与凌雪辞共同维持。
这些俗务,凌雪辞处理起来驾轻就熟,远比在归墟之眼应对那等天地伟力要轻松得多。只是他肩头的伤依旧隐隐作痛,灵力也未完全恢复,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谢微尘在静室休养了两日,有古灯温养,神魂的损耗恢复了大半。他没有插手京城的繁杂事务,只是每日在凌雪辞处理完公务回来后,为他渡去一些温和的灵力,助他疗伤。两人之间没有太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已了然。
这日黄昏,凌雪辞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与风尘。他先去祠堂静立了片刻,那里已被彻底净化,仙碑碎片散发着安宁古老的气息,与整座凌府重新联结。随后他才回到静室。
谢微尘正坐在窗边,就着最后一抹天光,擦拭着那盏古灯。灯身古朴,灯焰平稳,光暗核心缓缓流转,与他的气息交融,不分彼此。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凌雪辞眉心的倦意,起身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城外京畿大营,已由威远侯接手,局势稳住了。”凌雪辞接过茶杯,指尖触及谢微尘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自然松开,在桌边坐下。“朝中几位老臣,提议由我暂摄辅政之职。”
他说得平淡,谢微尘却听出了其中的暗流。暂摄辅政,看似位高权重,实则也是将他架在火上烤。皇帝经此一事,威信受损,猜忌之心只会更重。那些老臣,未必没有自己的算计。
“你意如何?”谢微尘问。
凌雪辞喝了口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过于冷硬的轮廓。“凌家经此一劫,需休养生息,我也无意揽权。待陛下康复,朝局稳定,我便辞去。”他看向谢微尘,目光深邃,“这京城,这权位,非我所求。”
他所求为何,未尽之语,两人心照不宣。
谢微尘心中微暖,点了点头。他走到凌雪辞身后,伸手按在他紧绷的肩颈处,温和的灵力缓缓渡入,梳理着他淤塞的经脉。凌雪辞身体先是本能地一僵,随即缓缓放松下来,闭上眼,任由那带着古灯气息的力量驱散他满身的疲惫与寒意。
窗外最后一丝天光隐没,夜幕降临。静室内没有点灯,只有古灯散发着混沌柔和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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