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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阿奴一身孝衣,耳边簪着一朵雪白的花,楚楚可怜地抬眼,说:“奴家是豫州人,来长安是想状告豫州知州,竟同时让我父兄一同去治灾,可来了以后,奴家又怕了……”
她说着便哭了起来,于是太子理所当然地公布了自己的身份,阿奴惊喜万分,太子便安慰她,自己一定会帮她解决此事,并未她购置了一座别庄,阿奴对太子又信赖又爱慕,温柔小意,甚至从不敢催促和多问自己父兄之事,令太子颇为流连忘返。
太子中间只告诉阿奴,此事与豫州知州无关,但具体和谁有关,自己还在调查,阿奴只说“奴家活到今日,全仰仗殿下”。
“后来我知杨彦即将被赐婚,更知杨家是二皇兄的一条狗——虽然二皇兄并不肯承认——便觉得,杨彦留不得。当初胡家兄弟接连出事,必和二皇兄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以同样的方式报复回去?”太子冷冷地说,“加上阿奴那段时间总是无故哭啼,我也逐渐厌烦,便告诉她,杨彦是主使者,她一听便信了,因为杨彦在豫州时就派人问过她愿不愿跟一个杨姓大官。阿奴便决心复仇。”
“之后,阿奴在我的安排下去了清风茶馆,想要让杨彦来一出英雄救美,不料抱桃阁的蕊娘出手,使得计划略有变动。但这也令我与阿奴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杀人计划。”说到这里,太子一顿,冷哼一声,看向林存善和莫天觉,“如果没有你们两个聪明人的话。”
太子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随即发出一声嘲笑一般的笑声:“我一直以为,阿奴被我用尽,生时供我享乐,临死能替我除去杨彦,可如今想来,那日究竟是我处心积虑接近她,还是她在守株待兔?她先利用姜太医,除了我的表弟胡闻,又利用我,除了杨彦,最后再利用杨彦和自己的死,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
太子说着,再次看向莫天觉和林存善:“不是吗?你们想一想,若不是阿奴死了,若不是姜太医一反常态那么愚蠢,第一时间往宫里跑,你们能发现邱直,能发现这么多线索吗?邱直还留下了一封愚蠢至极的遗书,遗书字字句句都在强调豫州,使得惊鹊门将调查重点放在了豫州上,从而抽丝剥茧……”
“奴家活到今日,全仰仗殿下”,这句话,恐怕真正的意思是,她能撑到今日,全靠对着太子的仇恨。
莫天觉和林存善同时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太子所言。
“妙啊。”昭华又一次语出惊人,“阿奴一个弱女子,不但能查到大皇兄和杨彦两人都是害死她亲人的人,还能一石二鸟,以退为进……她一个人几乎敌得过千军万马,若能进蝶卫,定有一番大出息。”
大皇子闭了闭眼,无视了昭华的这番夸赞,冷声道:“一个人?我可不觉得阿奴能有这样的本事,别的不说,她能查到豫州当年之事就很奇怪,就算她想尽办法查到卷宗,按理说,要报复的也该是杨彦与皇叔。”
端王登时无语,道:“大侄儿,你这话……怎么,好似还觉得有些可惜?啊,还是说,你怀疑是本王安排阿奴做了这些事?”
“同皇叔你无关。”大皇子摇了摇头,“谁能获利,谁才是幕后之人——谁不愿我的表弟成为驸马,我倒台,谁又获利最多,想必在座诸位,心中有数。而且,他还得有能力,同我身边的姜太医、邱直、阿奴都有来往,他们三个,显然都听那人的话。”
大皇子突然顿了一下,不解道:“阿奴是为了复仇,姜太医是为了阿奴,可邱直究竟是为什么?我并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的确为他家人伸冤,钱财也给得很足够,若说是因为不让他升官,这也是他自己主动提的,说是可以更好地为我办事……为何?”
林存善摩挲着下巴,突然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昭华猛地看向林存善,道:“你最聪明,说,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林存善一怔,茫然地道:“微臣只是觉得,当时破了杨彦案,还颇为得意,觉得自己在那一案中,没有没看穿的人和事。谁知,滔滔不绝所言的,无非是别人想让我说的,自以为破局,实则也是局中棋子罢了。”
那日抱桃阁中,最沉默的便是二皇子,也是,运筹帷幄的操棋手,只需看自己设下的局一一应验,何必再多言?
这可是一场历时三年的局,局中人众多,就连杨彦,恐怕也是二皇子一早知道必死的角色,是个弃子——若能和公主成婚自然好,若被大皇子所杀,那就更好。
昭华怒极反笑道:“是啊,本宫出生至今,还不曾被一个人这般戏耍。本宫的皇兄弟们可实在有趣,拿本宫的驸马轮着练刀呢?挺好的,都杀干净吧,本宫去同他说,既然动过手,往后不杀可不行——父皇许几个,你们就得杀几个!”
昭华说罢,便猛地转身要往外走,显然是要去找二皇子的麻烦。
端王一把拉住昭华,道:“昭华!不可,你去同他说,难道他能承认?无非是打草惊蛇!而且,你有证据吗?就一个胡闻?胡闻是抗旨离京,本就惹皇兄厌恶,何况胡闻还是太子的表弟,他说的话,你觉得皇兄能信么?”
“是啊。”太子也开口道,“你我二人才刚一同从思过阁出来,父皇本就有些厌烦,你此时毫无证据去找父皇或者那人,只会适得其反。”
“父皇不可能厌烦本宫。”昭华不耐烦地道。
说是这样说,但昭华也的确没再试图往外冲去,逐渐冷静下来:“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任由这件事过去?本宫决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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