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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动声色地听完,这才道:“那孙产婆,究竟是何人?”
冯乐安有些郁闷地道:“回禀陛下,微臣不知……殿下当时十分焦急,只说此人十分重要,务必要在今夜寻到,甚至殿下本想亲自去,但又说这消息不知真假,恐是针对他的一场埋伏,故而只只能派最信任的属下去。”
说到这里,冯乐安又露出悲怆的神色:“殿下这么相信手下,手下却没能保护好殿下……”
皇帝没有理会冯乐安,看向张小鲤,道:“你方才说,你昨夜同仟凌入宫,是要……取消亲事?”
张小鲤立刻道:“是。此事是三殿下的意思,冯大人可以作证。”
冯乐安一噎,点头道:“的确如此。手下将那孙产婆带回鹰卫所后,殿下便让我们守在外侧,保持距离,自己上马车同孙产婆聊了许久,而后又派人准备了一辆空马车,说是跟在后头,要去接张小鲤一道入宫面圣……之后一路上,殿下都同孙产婆在一辆马车之内,似在聊着什么要紧之事,直到抵达小院,大人下了马车,要手下们将空马车驶去了前头,再亲自去接了张小鲤上车,一同入宫。”
无须皇帝多问,张小鲤立刻接着道:“马车内,三殿下同民女说,其实他知我并不愿嫁给他,而他对民女,也并非真的心悦,只是形势逼人,娶民女是最好的选择。可眼下不同了。”
昭华奇道:“有何不同?”
“民女不知。”张小鲤茫然地摇头,“三殿下那时在鹰卫所才喝了酒,有几分微醺,说话也十分含糊。他要民女先同圣上交代,民女无法生育,不配当这三皇妃,并允诺他会接着向皇上说明一桩事,还说……若他说明了,皇上绝不会再理会明日的亲事能否顺利进行,只会一门心思在那桩事上。”
“究竟是什么事?!”昭华瞪大了眼睛,十分奇怪。
皇帝也凝视着张小鲤,张小鲤却只能再次摇头:“民女真的不知道,三殿下似乎也不打算告诉民女此事,他说此事,事关重大,民女知道的越少越好,民女自然不敢多问。他还说……”
张小鲤有些犹豫。
昭华不耐烦地道:“你犹豫什么?!莫不是想撒谎?!”
“民女怎敢?”张小鲤索性不隐瞒了,“三殿下还说,此事于皇上而言是桩悲事。”
昭华瞳孔微缩,下意识看了一眼皇帝,皇帝面色沉静,指尖却微微抽动了一下,昭华道:“什么叫……于父皇而言是悲事?父皇的悲事,岂非我们所有人的悲事?!”
“这正是……民女不解之处。”张小鲤真挚地道,又转头看向冯乐安,“冯大人跟着三殿下这么多年,想必也能看出三殿下的喜怒哀乐——三殿下昨夜,十分欣喜,不是么?”
“你——你少血口喷人!”冯乐安一窒,简直想和张小鲤打一架,“我从不擅自揣测殿下心情!”
张小鲤淡定地道:“那兴许是民女搞错了。”
有蜡
皇帝重新闭目,似在沉思,张小鲤该说的也都说了,暖阁内又静了下来,皇帝过了许久才像是花尽所有力气一般道:“莫爱卿。”
莫天觉立刻道:“微臣在。”
“仵作……”似乎只是说到这个词,都会让皇帝感受悲伤,他顿了一顿,才缓缓道,“是如何说的?”
“微臣找了两组、四名仵作验尸。”莫天觉蹙眉道,“那孙产婆是因断魂而亡。”莫天觉指了指自己右脸,“她右脸此处有一个针洞,应是被带毒的银针刺中而亡,只是不知为何银针不见踪影——不过这也不难猜,应是凶手在银针另一侧系了绳子一类的东西,在得手后将绳子给扯了回去,妄图隐藏杀人手法。”
莫天觉顿了片刻,道:“三殿下亦是因断魂而亡,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且三殿下酒袋中的残余的酒内有断魂,且量不轻,故而应是饮酒时中毒。”
张小鲤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酒袋内的酒有断魂?!怎么可能?
她再次看向了皇帝身后的吕尘,吕尘却仍是一动未动,仿佛听不到、看不见。
“下毒。”皇帝重复了一遍,又深深地吸了口气,“谁能接触到仟凌的酒袋?”
说着,他看了一眼张小鲤,却又突然,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铁侍卫。
这下张小鲤再无迟疑,拱手,道:“启禀陛下,昨夜三殿下恰好也同民女谈及此事,他说昨夜在鹰卫所等消息,有一名铁侍卫算他半个师父,故而带了一坛好酒给他……敢问,是陛下身后这位铁侍卫么?”
张小鲤此言一出,众人都十分惊异地视线投向皇帝身后的吕尘,皇帝无言地看了一眼吕尘,吕尘没有动,只沉声道:“是。昨夜微臣曾为三殿下送酒,陛下亦知。”
“嗯。”皇帝缓缓道,“那酒袋里的酒,便是你赠的酒?”
“应是。”吕尘大方答道,“微臣昨夜带酒去鹰卫所见三殿下,祝贺他明日成亲。只是酒香袭人,三殿下待手下又素来宽厚,便当场拍开了酒坛,与众人分饮。后微臣见那群鹰卫不知收敛,眼看酒要喝光,便提出要三殿下将余酒倒入酒袋,免得自己未尝几口便见了底。”
“这酒是你替他倒的,还是他自己倒的?”昭华怀疑地说。
吕尘冷冷道:“三殿下为人亲和,大小事,不假他人之手。不过,酒倒入酒袋,倒是鼓鼓囊囊,那些鹰卫馋得很,也没大没小得很,竟伸手抢夺,轮流饮之,最后……微臣也没忍住,饮了一口。”
“我知道了,就是你下的毒!”昭华突然极愤怒地伸手指着吕尘,“当年亦有类似的案子,不是么?假装借酒而饮,实则手指抹了剧毒,手扶着酒袋口时,剧毒已染在酒袋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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