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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鲤抱臂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说:“你身子修养的如何?这半年想必十分操劳,还能活多久?”
林存善好笑道:“咒我呢?”
他说罢,又盯着张小鲤瞧了半晌,道:“你倒是又瘦了点,莲绽书院之事你做得很好,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张小鲤没有说话,林存善道:“你这次回长安,是因为收到莫天觉的信,还是遇到了流朱?”
张小鲤“哈”了一声,说:“一切尽在掌握啊,我就说你怎么会放任流朱一路跟随我,最后还成功同我接上头。”
林存善笑而不语,张小鲤也懒得和他兜圈了,道:“我在莫天觉的灵堂里,和莫天觉聊了好一会儿。”
这话说起来惊悚,但两人都知是何意,林存善道:“你怎么想?若要蕊娘现身,今晚便是最好的时机。”
张小鲤没有说话,捏着手里的白银簪。
林存善的视线随之落向白银簪,随即发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声,道:“小鲤还是心软。”
张小鲤撇撇嘴,将那白银簪收好,道:“我会配合你,但可否留阿姐一条性命?她走到今天,也有万般不得已……”
“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林存善摆弄着手里的香球,“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居然和我谈条件?”
张小鲤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存善又话锋一转,道:“谈,也可以。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张小鲤无奈道:“你说。”
林存善从脖颈中轻轻一扯,扯出一条项链,项链上挂着一个玉佩,上头雕着一棵草,张小鲤很快就认出这项链,正是当初张小鲤从林存善身上搜罗到的那条,那也是这条项链,让莫天觉当时误以为张小鲤是萜洛公主之女。
张小鲤茫然地看着那项链,林存善道:“这项链虽鞑密王室人手一个,但我的有所不同,是我娘留给我的。大概的用意,和三皇子当初的那个金凤钗相似。”
张小鲤了然:“留给儿媳妇的。”
林存善一笑,将项链往张小鲤手里一塞:“对,所以你以后要戴着它。其实,当初你从我身上搜刮到这项链却没当掉,而是自己戴上,就说明我俩天生有缘。”
这是什么意思?
张小鲤感到一阵茫然和失望掠过心头,她道:“你想要我嫁给你?当妃子?当皇后?”
林存善倚回车壁,笑道:“怎么样,你答不答应?这项链上的玉佩,滴过我指上的血。人说十指连心,这也算是我心头血,这玉佩便代表了我。你戴着玉佩,便是和我长久地在一起。”
张小鲤叹了口气,道:“你这样,和三皇子有什么区别?我可是下过咒的,若嫁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况且你也知道,我并不想留在长安,更不想留在宫中。”
那地方,再富丽堂皇,对张小鲤来说,也只是囚笼。
“放心,我怎么舍得?”林存善道,“往后,我跟着你,千山万水,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他这话说得可笑又可疑,一个皇帝,难道皇位都不要了,跟着自己乱跑?
张小鲤蹙眉盯着他,林存善道:“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不过嘛,话又说回来,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倒是实话。
张小鲤也懒得同他再掰扯这些,握住项链,同林存善商量起今夜的细节,确保不出错,能将蕊娘引出,并将太后赐死。
单谷雨平白问了那么一句,得到张小鲤的回答后,只是轻轻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张小鲤心下疑惑,还要再问,却见莫天觉凝视着太后的遗体,道:“圣上曾嘱咐,若太后伏诛,则开第二封秘信。”
莫天觉拿出另一个袖子里的圣旨,那圣旨与第一封大为不同,被仔细地套了绳结,撞在一个密封的布袋子里。
看莫天觉的神色,显然他也不知,为何林存善会安排两封秘旨,另一封还需在太后身死后才能打开。
莫天觉展开圣旨,缓缓念道:“太后既崩,则立四皇子为太子。太子挂于明太妃之下,以母妃称之……”
念到这里,就连莫天觉,也不由得一滞,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暖阁。
虽然先前才帮忙带过话,可没想到,林存善是认真的。
认真地认为自己不会有子嗣。
莫天觉接着念道:“太子年岁尚小,昔焘姑悉心照拂,今后亦然。”
张小鲤和蕊娘都是一怔。
显然,蕊娘从未信过林存善会放过她,而张小鲤则是没料到,林存善不但留下了蕊娘的性命,竟还放任她留在小太子身边?
“……以惊鹊门少卿莫天觉为太子太师,并召回何太傅,共辅太子,以育其德。文师既定,武师亦二人,一乃御林军统管霍骞,一乃鹰卫副参谋使、太子之舅苏斐。朕崩后,太子即位,除前述诸臣外,另择五名老臣辅政,名单收于御书房。七年内,无论何人,皆不得更易朕所推行之新政律。”
莫天觉越念越觉心惊,他收了圣旨,下意识与一旁的霍骞对视了一眼,张小鲤也觉得万分诡异,忍不住道:“皇上这是何意,为何要现在写这些……”
她直觉不对,转身想向暖阁去,然而始终缄默的单谷雨却突然发出一阵释怀而痛苦的大笑。
张小鲤没有听过单谷雨这样的笑声,就连方才,单谷雨以为林存善死去时都没有这么可怕,她似哭似笑,几近癫狂,随即道:“小鲤,你真笨……不,我们所有人都很笨,都被皇上摆了一道……他死了,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他死了……林存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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