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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散落着数个酒壶,恭王喝得酩酊大醉,对来人不服气地拍桌子。
“我这次可太亏了,没吃着肉还惹了一身腥!以后再有这种事谁也别来找我出头,你们自己折腾去吧。”
“这次是我们小瞧她们了。”来人陆续摘下兜帽,正是宗室里那些不服同安公主的刺头。
之前同安公主上书严查宗室子弟不法行为时,他们就挨了一顿批,不是罚钱赎罪,就是狠心处置心腹,才勉强逃过一劫。
如今眼看庆熙帝有扶持同安公主上位之心,若真让她坐到那个位置上,他们以后能有好日子过?
更别说她还是个女人,竟敢妄图染指皇位,简直是牝鸡司晨,倒反天罡。
“那个谢家也是不中用的,听说连自家姑娘都弄丢了,更别提什么结亲了。”
有人摇头:“说来说去,还是昌宁侯府太死心眼了,怎么能纵着两个小媳妇在家里兴风作浪?这种刁钻妇人就该立刻休了撵回娘家,看她们还如何跟着同安作威作福。”
有人阴恻恻提议:“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给萧濯缨一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软柿子……”
书房内烛影摇曳,映出一张张不怀好意的脸孔,明暗交错,他们窃窃私语着,宛如毒蛇吐信,充满恶意。
今夜无星无月,浓密的乌云遮蔽天空,空气沉闷,压得人透不过气,仿佛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即将倾盆而下。
……
“昨晚是不是下雨了?”
沈令月早起来到院子里,伸着懒腰长长呼了一口气,对青蝉道:“还是庄子上更凉快些,早知道我们就早点过来避暑了。”
她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去隔壁房间找燕宜。
二人“离家出走”来沈令月的陪嫁庄子上住了好几天,明面上是和侯府闹掰了,其实当晚孟婉茵就安排了人手悄悄追过来伺候她们,生怕在外面住得不舒坦。
要不是裴景翊和裴景淮第二天还要进宫上朝演戏,估计他们俩也早跟着来了。
沈令月进屋时,燕宜已经起床了,正靠坐在床头看最新出的《琅嬛月刊》。
“表妹果然才思敏捷,一晚上就写出这么犀利的小故事。”
沈令月嘿嘿笑,“恭王还得谢谢我们呢,这下他在史书上都能多占几行了。”
留下了“长舌恭”的珍贵典故,怎么不算是对大邺文坛的一大贡献呢?
“还要多谢郑姐姐,范姐姐她们帮忙,才能让这个故事在街头巷尾传播得这么快。”燕宜提醒,“一会儿记得给她们写封回信,说我们在这里一切都好,无需挂念。”
沈令月点头应下。
她和燕宜离府时就派人给赵岚传了信,本意是想安她的心,不让赵岚跟着担忧。
没想到赵岚人在外面应酬,还能灵活应变,借题发挥,当场就把恭王的神经病行为宣扬开来,又不知怎么说动了她外公那个古板小老头,竟然在朝会上公开弹劾恭王,彻底给他闹了个没脸。
燕宜听完忍俊不禁,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赵老大人是都察院一把手,可能早就看这些皇室宗亲不顺眼了吧。”
御史嘛,有事没事弹两下,弹倒的大人物越多,青史留名的几率越大。
用过早饭,沈令月陪燕宜在庄子上散步消食,正商量着今天去哪儿玩,远远便听到一行马蹄声疾驰而来。
裴景翊和裴景淮控马较着劲儿,争先恐后地挤在田间狭窄的小径上,彼此互不相让,谁都想当第一个冲到自家媳妇儿面前的那个。
“怀舟,你身后有老虎。”裴景翊突然说了句。
裴景淮下意识转过头,“哪儿呢?”
裴景翊趁机飞身下马,足尖轻点稻田水面,如鸿雁轻掠,斜插近路径直冲进庄内。
待裴景淮反应过来,气得大喊:“啊啊啊你使诈!”
燕宜循声望去,看清来人,眼底不自觉泛起温柔笑意。
裴景翊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身边,气还没喘匀就紧紧拉住她的手,神色比平日多了几分急切。
“夫人,我来接你回家。”
裴景淮慢了一步才赶到沈令月身边,拉着她的手开始告状。
“姓裴的他阴我。”
又指着自己脸上几乎已经淡到看不出来的一点点红痕,“你看他那天给我打的,下手太狠了,他就是嫉妒我这张俊脸,假公济私!”
说得沈令月又好笑又心疼,配合地捧住他的脸,在“伤处”吧唧响亮地亲了一大口,又象征地吹了两下,睫毛扑闪扑闪,“委屈你了,还疼不疼啊?”
把裴景淮美得直冒泡泡,转头挑衅地瞪了裴景翊一眼。
哼哼,先到一步两步算什么,他有媳妇儿亲亲呼呼,裴大他有吗?有吗有吗有吗?
裴景翊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看向燕宜。
燕宜:……
她耳朵红红,在他牵着自己的那只手背上不轻不重拧了一下,强行转移话题:“今日不休沐,你们是告假出城了吗?”
裴景翊也知道她不是能在外面表达亲昵的性格,顺势应下,“嗯。反正满朝文武都知道裴家的两位少夫人被气跑了。”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裴景翊抬起手臂挡在燕宜斜前方,替她遮阳,突然道:“阿昙,你看天上有个人在飞。”
“什么——”
燕宜下意识地扭头去找,一抹温热柔软的触感猝不及防印上她脸颊。
待她反应过来是裴景翊在偷亲自己,简直哭笑不得,假装恼火要打他,又被裴景翊眼疾手快捉住指尖,贴在唇角轻轻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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