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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原本打算回教室换上校服,然后约几个女生吃饭,下午再溜去网吧打游戏。
身旁一个同样高大的男生突然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笑着,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顾惜,你看,那小孩儿傻不拉几的,站那儿跟个木头似的,也不知道在干嘛。”
顾惜顺着同伴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教务室里那个清瘦白皙、低着头抱着旧校服的陌生男孩。
男孩看起来比他矮一个头,安安静静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只露出小半张脸,肤色很白,在昏暗的教务处里,像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看起来……挺乖的。
一种混杂着好奇和某种莫名优越感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嗤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汽水瓶,迈着懒散的步子走了过去,他那几个同伴也嘻嘻哈哈地跟上看热闹。
刚靠近,就听到男老师那带着不耐烦和隐约敲诈意味的话:“……就这个价,你要就得接受,不要拉倒!可以去问问你家长,再多准备点钱过来。”
顾惜一听就火了。他家里有钱,自己也混不吝,最看不惯这种欺软怕硬、尤其是欺负看起来就“好欺负”的人。他冷笑一声,声音清亮,带着十足的挑衅意味插话道:
“哟,王老师,您这教务处是改行开黑店了?还不至于缺这点钱吧?敲诈一个未成年,您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那王老师一看来人是顾惜,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老王认得这个学生,家里背景硬,本身又是个刺头,前段时间刚把他班上一个同学打得鼻青脸肿,最后也不了了之。
他可不想惹这种麻烦。
王老师强压下火气,试图维持老师的威严,但语气明显软了几分:“顾惜同学,你怎么说话呢?现在校服和课本确实紧张,很多人都要,价格浮动很正常。”
“正常?”顾惜眉毛一挑,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要贴上王老师,他比老师还高一点,气势十足,“官网明码标价的东西,到您这儿就短缺就涨价?糊弄鬼呢?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校长室,问问咱们学校什么时候穷到要靠克扣学生校服课本钱来维持运转了?”
他语气咄咄逼人,眼神里是全然的无所畏惧。跟他一起来的那几个男生也在一旁起哄:
“就是!王老师,您这可不对啊!”
“欺负新生算什么本事!”
王老师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顾惜那混不吝的样子,知道今天这事讨不了好。他狠狠瞪了那个一直沉默着的新生一眼,像是要把怒气转移,然后烦躁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就按原价!真是的……现在的学生……”他嘟囔着,重新拿出表格让傅景深登记,又没好气地指了指角落里几个箱子,“自己去里面找新的!快点!”
顾惜见状,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像只打了胜仗的公鸡。
顾惜没再看那个新生,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打发了一个看不顺眼的小麻烦。他转身,对着同伴一挥手:“走了走了,热死了,换衣服去!”
几个少年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走了,留下教务处里一片诡异的寂静。
傅景深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默默看着那个像太阳一样耀眼又灼人的少年出现,看着他为自己出头,看着他几句话就把那个势利的老师堵得哑口无言,又看着他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
他低头,在登记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傅景深。
傅景深听到那个王老师带着余怒和鄙夷的声音低声骂道:“……一群纨绔子弟!尤其是那个顾惜,无恶不作,小小年纪就……”
后面的话,傅景深没有细听。他抱着好不容易领到的新校服和课本走出教务处,阳光格外刺眼。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那一幕。
那个叫顾惜的学长,张扬,说话不留情面。确实和传闻中一样,像个被宠坏了的、无法无天的少爷。
傅景深抬起手,轻轻碰了碰怀里崭新的、带着印刷品特殊气味的课本封面。
他似乎……也没那么坏。
“顾惜……”傅景深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像在确认一个独特的符号。
记住了他的脸,他的名字,记住了那短暂瞬间里,复杂难辨的感受。
而傅景深并不知道,此刻在他心中留下印记的这个人,在不久的将来,会将他拖入深渊。
这偶然的交集,如同一颗被无意埋下的种子,在未来的岁月里,滋生出血肉模糊的恨意与纠缠至死的执念。
漫不经心的帮助
记忆如同老旧的胶片电影,开始缓缓放映……
初二的第一次月考,在国庆假期后面。
课代表站在讲台上宣布,假期期间教室要消毒整理,大家的书本可以暂时搬到走廊尽头那间闲置的储物室。
同学们顿时忙碌起来,叽叽喳喳地开始收拾。
女生们往往三两合作,互相帮忙抬着沉重的书本。
傅景深坐在教室,安静地将桌洞里的书一本本拿出来。
来到这所新学校一个月了,他依旧独来独往,像一座孤岛,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这种集体活动,他早已习惯亲力亲为。
他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用看起来体面的书包或收纳箱,而是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有些磨损的棕色油皮纸袋,将书本一股脑地塞进去。
袋子很快变得鼓鼓囊囊,异常沉重。他试着提了提,手腕传来吃力的感觉。
抿了抿唇,他最终选择将袋子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摩擦声,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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