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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踩上桌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又用随身带着的绣花剪子,才将那些装饰意境的纱帘给全都裁了下来,接连头尾,摔下楼去,这一头紧紧绑住了梁柱,想到不远处有人,即便薛玉白不在,搬出他的名字应该能帮她吧,即便,即便,她想到了最坏的打算,即便要害她的人就在那群人中,大庭广众又人多势众的,那些贵族要颜面,未必会难为她。
如今她只能抱着这一丝希望,朝下看去,她又害怕地退了回来,万一下到中途一时失手摔下去……岳溶溶呼吸一窒,手指都在发抖。
她怕死,也怕痛。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不止一个,低声焦急说着“快些”,岳溶溶浑身的血液蓦然冰冷,再也顾不得摔得如何,攥紧了纱帘,翻出窗外去。
梁元汴正带着一众人往观景台走去,一想到待会观景台传来的求救声,沈忌琛毫无仪态地冲进去,不分青红皂白把那群侍卫暴打一顿,在所有贵女跟前失了面子,更在孟嘉言跟前落下个莽夫的印象,彻底撕碎他矜贵的假面!更会被皇上责骂,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不禁喊着:“大家快些。”
沈忌琛精锐的目光睨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韩子羡敏锐也不遑多让,低声对沈忌琛道:“你察觉出来了?不知他又打了什么主意。”
沈忌琛漠不关心,他向来不把梁元汴放在眼里,韩子羡笑了笑,也是,从小到大梁元汴每次都想整嫖姚,最后都是自己闹了笑话,偏偏梁元汴长了一张精明的脸,韩子羡有些忍俊不禁。
猝不及防间,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身后的贵女已经尖叫了起来。
“溶溶!”薛玉白情急大喊,惹来孟嘉言的侧目,恍惚间她似乎看到沈忌琛紧绷惊怖的脸,是她从未见过的慌张。
岳溶溶本就紧张惊惧的情绪被这尖叫声吓得浑身一抖,手一松,猝然从二楼的位置掉了下去。
沈忌琛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发狂一般冲上前伸出手。
“砰”的一声,岳溶溶重重摔进了沈忌琛怀里,他猛然受力地往地上压去,牢牢抱住她,声音都在发抖。
“溶溶……”他轻轻拍着她的脸,手指都是僵硬的。
薛玉白冲了过来,在另一边喊她:“溶溶!”
晕了一瞬间的岳溶溶缓缓睁开眼,看到了沈忌琛,短暂的愣怔后,后怕委屈涌上心头,她动了动嘴唇,听到耳边还有人喊她,是薛玉白的声音。
她转过脸去,心里一喜,自己果然猜对了,他真的在这,不由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薛公子……”
薛玉白欣喜若狂,沈忌琛脸色铁青。
所有人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贵女们面面相觑,有曾经找岳溶溶过府做过绣品的贵女认出了她,低声道:“那不是锦绣楼的岳溶溶吗?怎么侯爷……”
有人打了她一下,暗示她往前看,是孟嘉言的方向。
孟嘉言自然已经听到了她们的闲言碎语,微微一笑,优雅地走过去,蹲下身去:“溶溶姑娘没事吧?我已经请了太医,先送溶溶姑娘回厢房吧。”
“我来。”薛玉白忙道。
沈忌琛冷冷睨了他一眼,没有松手。
孟嘉言道:“这儿人多眼杂,为了溶溶姑娘好,还是让侍女来吧。”
说着就有两个侍女上前。
薛玉白听劝地看着沈忌琛,暗示他放手,沈忌琛却冷冷瞥了他一眼,豁然将岳溶溶抱了起来。
岳溶溶方才正将手伸给丫鬟呢,谁知再度落进了沈忌琛怀里她惊怔地看着他一脸的冰冷,低声凶道:“放我下来!”
沈忌琛没好气地冷喝:“闭嘴!”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他们,薛玉白气恼地追上去,想劝阻沈忌琛,更想从沈忌琛手里抢过岳溶溶,却又怕失误伤了岳溶溶,只能紧随其后。
梁元汴又惊又喜,虽然事情没有朝着他的预想发生,但目的还是达到了一半,他难掩兴奋走到孟嘉言身边。
“看到了吧,你不在京城的日子,沈忌琛一点不安分,他对那个岳溶溶可是紧张得很!”
孟嘉言察觉到一旁来自贵女们试探的目光,嫣然一笑:“溶溶姑娘受了伤,侍女们不受力,免得她在二次受伤,嫖姚身为朝廷命官,关心百姓理所当然,梁侍郎,你该多向嫖姚学习。”
梁元汴僵住了脸色。
贺敏轩等人笑着离开了,这时贵女们才上前来,狐疑地问道:“嘉言,你认识岳溶溶?”
孟嘉言颔首:“嫖姚向我提起过她,先不说了,我请的太医应该到了。”
说完她也朝着沈忌琛离开的方向而去,贵女们奇怪:“她何时请的太医?”
“谁知道呢。”
沈忌琛抱着岳溶溶径自进了一处院子,将她抱进厢房放在罗汉床上,仍旧心有余悸的脸上结着寒冰,阴沉极了,开口时语气就有些凶:“你怎么在这?你知不知道方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摔下来了!”
岳溶溶抬头看到他乌沉的脸,顿时委屈极了,气得不想理他。
方才看到她悬在房梁上,沈忌琛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一根弦死死拉扯着他的心,此时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样子,那根弦蓦地断了,他怒吼一声:“说话!”
岳溶溶吓得眸光一顿,泪花在眼睛里打转,愈发倔强,抿紧了唇就是不想理他,负气地别过脸去。
沈忌琛又气又无可奈何,偏生看到她眼底的不肯掉下来的眼泪,他又开始后悔。
薛玉白站在身后看着,终于上前,在岳溶溶身前蹲下来,温柔地问她:“有没有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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