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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改为双手持剑,右腿向后半步,竟是摆出了一副防御备战的姿态,锐利的刀刃不再贴着她的脖颈,而是在空中划出一道破空之声,如同沈语娇昔日教她的那般——
“那便试试吧。”
华冠贵裳,眉眼如画,楚瑈光是站在那里,便是一幅仕女图,可眼下,画中的世家贵女却展露出了即将战斗的姿态,何等矛盾,又何等震撼!
那禁卫军统领在面对武士时尚无胆怯,但却面对楚良娣下意识后退半步:“殿下,微臣不愿伤您,还请您放下长剑,微臣送您回东宫。”
楚瑈望向他的双眸微微眯起:“放肆!”
对峙之时,一行人所处的位置距离楚府只隔了一条街,禁卫军统领想着在这里闹开了不好,又想到上头之前下了令,东宫之人是要严加看管的,于是,他一咬牙上前欲夺剑:“殿下,得罪了。”
“歘——”
剑刃划破锦缎,鲜血汩汩流出,滴滴在地上溅出血花来,所有人当场都立时吓坏了。
“殿下!”
那禁卫军统领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缉拿了,他连忙后退几步高举起手:“良娣殿下,微臣”
楚瑈强忍着手臂的疼痛昂起头来,先发制人道:“先帝在时,我大夏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纵有边境敌寇来犯,可我夏京子民也从不曾受政乱宫变之苦,而今,新帝尚未登基,便要当街斩杀我这个先帝圣旨赐婚的太子良娣了吗!”
她几乎是用尽所有气力喊出声的,这声音虽不大,但却惊得在场诸人出了一身的冷汗,那禁卫军统领连忙四顾环视,眼见附近有几家的门板已经晃动,便在心中暗道不好:
这附近住的可都是有名的清流文官,他们大多依着楚家比邻而居,楚良娣这一嗓子保不齐会招来楚门弟子不怕死地冲上来。
几乎是顷刻间,他便下了决定:“微臣该死,请殿下恕罪,然殿下千金之体万不可耽搁,不如微臣护送您就近回楚府?”
楚瑈见他态度变得如此之快,倒也没有再出言讥讽,而是在他的护送之下顺利回到了楚家,如此一来,她重病一事便有了可做文章的因由。
“原是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死遁的,楚瑈这几年鲜少在京中露面,军中又没什么人见过她,本以为万无一失,却偏偏漏了个祁征。”
此次北疆大营回京,祁将军几乎参加所有宴会都将祁征带在身边,本就是受宠的幺儿,又跟着参与了一次大捷,不知有多少皇亲国戚想要巴结祁征这个少将军,就连清高如韩王之流也给他送过帖子。
可祁征偏偏没见到过楚瑈。
按理来说,陛下如今后宫只有一个皇后一个贵妃,像是此等宴会,但凡皇后能出席的场合,贵妃定然也是都有资格陪侍左右的,可祁征等啊等,等到大军都要回北疆了也没见到楚瑈半片衣角,如此才有了今日他求永安公主的这一出。
这事实在太过难办,江琛和沈语娇索性将问题抛给楚瑈。
馥蕙宫内,楚瑈斜靠在隐枕上,阿筠手里捧着一本书,眼见她下颌微微抬起便翻过一页,楚瑈左臂受了伤,因此这些瓜果点心都是摆在右手边的小案上。
沈语娇一入殿内看到的便是她看着书,随手捻起一颗葡萄送入口中,人虽伤着,却好不惬意。
“娘娘好雅兴。”
楚瑈不必抬头便知是她来了,美目流转间笑意盈盈,她并未如同往常那般立刻起身,而是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快坐。”
阿筠捧着书连忙起身退到一旁,沈语娇走过去坐在了她的位置上,笑问道:“今日感觉如何?”
楚瑈转过头看了眼还绑着的左臂,苦笑道:“我是真的觉得大好了,便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日子也足够了,偏你们非不让我松泛一二。”
“这不是怕你没养好么”说着,沈语娇从果盘里挑了挑,似是没寻到满意的,问道:“内务府没给你这送水果吗?”
“皇后娘娘这是没瞧上我这的?”楚瑈转头给阿筠使了个眼神:“叫人出去准备些新的。”
阿筠领命后便带着小宫女们出去了,眼见殿内空空,楚瑈这才压低声问:“你有事?”
对着楚瑈,沈语娇颇为无奈地对她讲了祁征想见她一事,楚瑈听罢,也是有些犹豫,除却见祁征一面,她想的还更多些:“不如我便留在宫里吧。”
沈语娇顿时怔住了:“这又是怎么说的”
楚瑈能下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以贵妃的身份报丧,楚家能得到最大的利益,而她也能重获自由,真正地和贺知琚走到一起。
为此,他们都付出了很多,走了很久,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可她竟然说要留在京里?
“我”
楚瑈心知所有人都为了他们在努力,甚至自己留下来,多少会让旁人觉得帝后之间夹了一个她,即便是在名分上,她也并不愿意做那个多余的人,但是——
“实在是祖父那日伤着了,我如今虽是大好了,可祖父到底是年岁已高”
眼看着她红了眼眶,沈语娇也有些不忍心,她能明白这话背后的含义,楚瑈年幼丧父,是由楚老帝师一手养大的,祖孙之间情谊深厚,若日后换了身份,贺知琚比不忍心她做没名分的侍妾,必然要以正妻之礼珍重待之,而一旦成了毅国公夫人,她便再难回到京城,也无法再与祖父相见。
一题未解,又添一难。
沈语娇不由地叹气:“既如此,你便先养着吧,左右大军拔营还有几日,若是你想好了再来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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