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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灵耀跟宋司谨差不多,半泡在水里,远远看着他身下的水较为清浅,宋司谨憋着一口气冲过去把他拖上了岸。
脚踝受伤行动不便,还要这么急匆匆地去拉人,宋司谨不负众望地跌倒,一抬头,段灵耀那张惨白如水鬼的脸大大出现在眼前,把宋司谨吓了一跳。
他看起来也太糟糕了,不会已经死了吧?
宋司谨抬起手,胆怯地去探他的呼吸——还有呼吸,但是很弱,要抓紧急救!
那一刻宋司谨来不及多想,尘封的记忆中涌出一些东西,让他颤抖着把段灵耀摆平,清理口鼻,然后开始进行人工呼吸。
不记得总共按了多少下,段灵耀扭过上身一阵咳嗽,就着这个姿势又昏了过去。
宋司谨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他身边缓了好一阵,想起他身上的伤口,便又扒开段灵耀的衣服检查。情况不算太好,伤口虽然愈合到血痂脱落的地步,但又新增不少擦伤。
一包东西从段灵耀身上掉了出来,宋司谨捡起来一看,惊讶地发现竟然是自己之前买的那包饴糖。
那天过后他就没再见过这包饴糖的踪迹,还以为段灵耀不爱吃扔掉了……现在饴糖只剩下一点,再加上被水泡,看着有些脏兮兮的,宋司谨甩了甩水,摊开晾了下。
他舔舔干裂的嘴唇,忽然发现要是自己早点想到急救的办法教给许万青,应该帮助更大。现在好了,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他。
休息了一会,体力恢复了些,宋司谨用树叶垫到段灵耀身下,把他拖到了树下的阴凉处。
肚子咕咕响起来,宋司谨拿了一小块饴糖含着,然后拖着扭伤的腿在附近寻找能吃的东西。
夏天山里植物很多,宋司谨薅了几把野菜,找到了一些草药,还发现了几颗野桃树。
野桃树已经开始结果,但果子看起来又酸又小,并未进入成熟期,偶有几颗长得较为成熟的,也都挂在宋司谨够不到的地方。
宋司谨脚伤了不方便摘,只好遗憾地先放过它们。
回到段灵耀身边后,宋司谨忍不住感激许大夫交给自己的知识,虽然都是基础的,但却很有用。他把草药捣烂,脱掉外衣撕成布条,一部分敷到自己的脚踝上,一部分敷到段灵耀身上的擦伤处。
野菜干吃很难吃,河里应该有鱼虾,宋司谨却不太敢去捞,便忍耐了下。
而且他太累了,吃完野菜,带着满嘴苦涩,他脱掉两人的湿衣服,搭到河滩上被太阳晒的烫手的石头上,然后窝在段灵耀身边睡了一会。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满天的云霞如火烧,一点点泛白的星子率先浮现,山林间的鸟雀盘旋着飞远。
而段灵耀不知何时也已醒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长发,正近距离地凑在宋司谨面前仔细瞅他。
那双眼又黑又大,沉浮着夕阳烧出来的万卷云与宋司谨清秀的面容,他直勾勾地盯着人,一眼望回去深不见底,叫人看不透彻,也叫人心里发毛。
宋司谨哑着嗓子说:“怎么了?”
段灵耀不吭声。
宋司谨以为他又在闹别扭,他想起坠崖时段灵耀说的话,没好气道:“你要是还觉得我想杀你,就离我远一点。”
他又救了段灵耀一次,不跟他算恩情也就罢了,可也不想老叫人质疑自己居心叵测。
但段灵耀歪歪头,唇角上翘露出一点笑容:“我为什么要觉得你会杀我?是你救了我,我有点印象,再说了,我身上的草药是你弄的吧。”
宋司谨无法反驳。
段灵耀:“对了,你是谁?我又是谁?我们为什么会在这?”
宋司谨不可思议地瞅他:“你不记得了?”
段灵耀皱起眉头咬着唇,可怜兮兮地摇头。
宋司谨不敢相信:“什么事都不记得吗?”
段灵耀伸手指向大山:“这是山,那是河,现在是傍晚……也不算什么都不记得。”
宋司谨:“……”
坏了,段灵耀喝药的后遗症姗姗来迟,一爆发就把人整失忆了。
宋司谨心里很乱,他只学了基础的医术,治个外伤擦伤不成问题,但脑袋坏掉这种事他就束手无策了。而且段灵耀本来就在喝药,现在很难找到他需要的药材,原先的药没法喝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靠自己康复。
宋司谨正苦恼地思考,段灵耀端着一个河蚌的盖子递给他:“你的声音都哑了,喝点水吧。”
宋司谨确实很想喝水,连忙接过来一口干掉,这时他才发现,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段灵耀做了不少事。
他整了一个小小的篝火堆,在河里捡了几个河蚌壳,还烧了一些水。
段灵耀坐在宋司谨身边仰着脸看夕阳,神情一派轻松,半点不为此刻的环境感到忧心:“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宋司谨又接过来一盖水,小口喝着:“我叫宋司谨,你叫段灵耀,我们被人追杀,掉进河里,醒来就在这里了。”
段灵耀喋喋不休地问问题,一会儿问他们被谁追杀,一会儿又问自己的身世,问来问去问到了这个问题上:“我们是什么关系?”
宋司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段灵耀凑近他,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快说嘛,快说快说快说。”
明明失忆了,结果还是这么的吵闹逼人,想起他整日欺负自己,宋司谨眼眸一垂,难得起了些坏心思:“我是你大哥,你是我小弟,你最听我的话了。”
段灵耀:“……”虽然没有直说,但想说的话都摆在脸上了。
宋司谨也觉得有点羞耻,但还是坚持:“爱信不信,反正你叫我宋大哥。”
段灵耀忍不住说:“你姓宋,我姓段,你怎么可能是我大哥。”
“是结拜的,你要是不信,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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