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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宋策抬手接过,淡淡一笑:“尤宗主不愧为一宗之主,当真果敢决断。”
尤松乾不敢再多做停留,老老实实行了一礼后,瞬间化作了一缕流光遁走了。
众修士见状也逐一奉上腰间的储物袋,得到了宋策的首肯后,他们才陆续地从自在峰上离开了。
此刻,原本还略显热闹的自在峰,已不见其他修士的踪影,唯有青岁,形单影只地伫立在那里,显得分外扎眼。
“你说,吾要怎么处置你才好呢?”
青岁双唇紧抿,沉默不语。
宋策行至青岁的面前,一眼就看穿了青岁的道心,此时已经生了心魔,若无奇遇,他此生的修行之路怕是要止步于此了。
“你走吧。”宋策淡淡道。
青岁闻言缓缓转头看向宋策,他原以为自己此番定要遭受严惩,却没想到此人竟肯如此轻易地放他离去。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到头来只喃喃道:“你……愿意放我离开?”
宋策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自在峰,去青云门内寻小念安去了。
有时候,对于青岁这样心气颇高的修士来说,这样的活着,比死了要难受一万倍不止。
青岁心中五味杂陈,他抬起头,对着还没走远的宋策大声道:“我白云宗长老害你师尊,我亦犯下如此大错,为何不杀我?是觉得我现在已不足为惧,还是你日后另有打算?”
那道白色的背影只是一顿,而后潇洒地挥了挥手,转眼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了。
沉默良久,青岁收起手中的灵剑,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没有选择御剑飞行,而是如最平凡的凡人那样,一步一步,缓缓走下自在峰。
今日的阳光是如此的明媚,直刺得人难以招架。青岁微微眯起双眼,望着脚下的茫茫大陆,心中一片茫然。
他,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
回白云宗吗?他已生心魔,修行之路到此为止,他再无法胜任白云宗的宗主之位了……可除了白云宗,他还能去哪里?
青岁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是这一日,灰蒙蒙的天空瞬间变得阴沉,狂风大作,乌云盖日,紧接着,一场磅礴的大雨从天而降了。
这样的大雨,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未曾见过了。
青岁抬起头,目光越过雨幕,望向不远处的天空。他正发呆着,冷不防听到一声苍老又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后生,别在雨里傻站着了,快到这里来躲躲雨。”
是一名年迈的凡人,站在一处简陋的茅屋外,正对着他招手。
“老人家,您叫我?”
那老者似是被他这句话逗笑了:“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是叫你,还是叫谁?”
青岁怔怔的望着这位素不相识的老人家,不由得应了一声,然后迈着步子走到了茅檐之下。
“后生,莫要嫌弃寒舍简陋。”老者伸手掀开茅草帘迎了青岁进去,“老朽方才温了一壶酒,后生喝一碗暖暖身子罢。”
“如何?”老人家倒了一碗温酒,眼看着青岁端起来喝了,才笑眯眯地问道。
“此酒……”青岁慢慢将陶碗放下,“为何是苦的?”
师弟的幸福人生(十六)我的师弟我来……
老者往灶膛里添了把柴,“收下来的粮若是没晒透,酿出来的酒自然发苦。”
青岁闻言一叹:“倒是我孤陋寡闻了,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
老者闻言笑着摆了摆手,“这实在算不得什么,老朽乃山野之人,没得什么正-经的名字,村里的人都叫我沈老六。”
青岁闻言拱手行了一礼,“多谢沈老赠酒。”
“一碗温酒,当不得后生的谢。”沈老六顿了一顿,复问道:“今日雨大,不知后生急着要去往何处?怎的不等雨停了再走呢?”
“我……并没有什么去处,也不知晓该去哪里。”青岁茫然道。
“后生,你再喝一碗。”沈老六走上前,又给青岁倒了满满一碗酒:“这酒就像咱们人一样,若是没晒干,不通透,日子也会发苦的。”
青岁指尖一颤,他看见沈老六为他倒酒时粗糙干裂的双手——这分明是一双常年劳作的手,只一眼便知此手的主人生活定然不太如意。
“您……也苦吗?”话一出口,不光是沈老六,连青岁自己都惊住了。
“是啊,我年轻时总想着多酿些酒多换些银钱,让家中娘子过得好些。可恰恰是因为要多多酿酒,我娘子早早便累垮了身子,生下个柔弱的丫头就撒手去了。”沈老六抹了抹眼睛,回忆道,“我那丫头是个能干的姑娘,又体贴我这个一无是处的老父,真是再好不过的孩子。”
青岁只觉得胸口有一阵热流涌动着,他压下这股陌生的感觉,轻声问道:“那您的女儿呢?”
“她去年染了病,没啦!”
此时,大雨砸落在茅屋顶的声响突然放大,青岁望着温酒中的倒影,里面映出了他怅然疲惫的双眸。
“您女儿……可留有子嗣?”
沈老六闻言,浑浊的眼底泛起了丝丝泪光,他望向了门外下着的滂沱大雨:“老朽这丫头临去前,还没来得及t许人家。”
“这样啊。”青岁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很轻的感叹道。
等雨停的差不多了,青岁站起身,对着沈老六郑重道:“沈老,在下家中也算薄有资产,不若您与我一同上山,日后,在下奉养您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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