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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泥的用途很广,上至城墙、房屋修筑,下至陵墓、地窖等的工程,都可用到。寻常百姓或许买不起,可是那些富户,谁不希望自己住的是用青砖绿瓦修建出来的房屋?权贵们也希望自己的陵墓修筑整齐牢固,才不会容易被盗墓之类的,扰了他们在底下的安宁?
所以水泥的买卖还是做得的。
这些大商户早在唐浩根跟宋玉延要捣鼓水泥之初,就关注到了这事,后来官府对水泥的看重,也使得他们意识到了水泥的重要性。在楼杲来找他们之前,他们的内心也有些意动,而经过楼杲这么一游说,他们便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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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延要忙的事情其实还是海塘的修筑问题,有了水泥还不够,因为应对不同的地理位置,海塘的结构形式也是不同的。
根据她所学的海塘修筑和塘工技术的演进历史来看,目前能采用到的最好的办法是用纵横交错的桩基石塘,也就是用防腐耐腐的松木打桩,再在上面用石块纵横交错堆砌,为了减少波浪的动力作用,可以采用斜坡式。最后再在内侧用土夯实为堤,其与石塘中间用碎石作为过渡层,可承受外侧的压力。
而有了水泥,石塘的作用想必会更久一些。
等宋玉延短暂地忙完,得以停歇一段时间的时候,她才发现今年殿试的结果出来了三个多月了,莫说排名,就连大部分进士的官职都已经确定了下来。
王周这次的殿试成绩虽然挂在第三甲,不过好歹是进士出身了,王家以及二十一叔、烈婶都十分高兴。旁人直夸宋夭夭旺夫,他是宋夭夭嫁进王家后,王周才中进士的。
许是被这样的话洗脑了,王周的爹娘对宋夭夭更加好了,每天对她嘘寒问暖,疼惜得不得了。
宋玉延倒是不信这些,她也从二十一叔那儿隐约听闻,这大概有他跟烈婶的手笔。唐枝夜里跟她嘀咕:“二十一叔与婶子也是为了让夭夭姐在王家过得更好,毕竟你那好友考中了进士,将来是否会被繁华迷了眼,而让夭夭姐伤心也未可知。二十一叔与婶子无法保证男人不会变心,只能靠这样的法子来稳固夭夭姐的地位了。”
宋玉延挑眉:“娘子该不会是因为这样,才嫁给我的吧?”
俩人成亲多年,有些话说得倒没有以前那么含蓄了,比如此刻宋玉延便直白地探究唐枝当初看上她是单纯地被她的魅力征服,还是因为不必担心她变心?
唐枝掐了她的腰一把,骂道:“宋玉延你作死啊?敢污蔑我嫁给你是带着用意的?”
宋玉延被掐的疼,龇牙咧嘴,赶紧道:“我没污蔑你,我们平和地探讨一下嘛!别动粗。”
唐枝哼了哼,“晚上躺在床上时不打架,何时才合适?”
宋玉延:“……”
她娘子的荤话水平越来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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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对于是否拨款给明州修海塘争吵了半个多月,最终同意拨款,不过只按照土塘的两万尺(约6.6公里)规格所需的钱来拨款,也就是说,若是明州想修石塘,就只能自己想办法筹款了。
范知州头疼不已,虽说可以借助年底的徭役机会,让百姓去修海塘,他们的补贴也是朝廷给的,可修海塘不是几个月就能完成的,必须要另外征召民夫,而人数上少于一千都是不够的,这笔钱,他还得另外想办法凑。
若是修土塘,他又不甘心,明明有更好的办法能令明州变得更加繁荣富庶,为什么要放弃呢?
楼皓得知他的烦恼,也回家跟楼杲商议:“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捐点钱给官府修海塘,这样也是行善积德了。”
楼杲道:“楼家能捐款,可是哪怕是拿出所有的钱财,也只是杯水车薪。”
宋玉延与唐枝正巧来明州,顺道拜访楼家,楼杲便跟她们提了一嘴。宋玉延若有所思,随即拿出她画的慈溪海岸线地图。
那段时间她总是往海边跑,也不仅仅是为了勘测地质,更重要的还是观察环境,并且实地测绘地图。
慈溪县衙有地图,可是画的太粗糙了,她用不上。而她所画的地图标注了涨潮、退潮后的位置,还有受潮水影响而盐碱化的土地范围,以及村子的距离等。
她道:“若是修起了海塘,那这一带便可成为良田,此处还能种白蜡树……”
楼杲看着她的地图啧啧称奇:“这舆图画得可真详尽,还有标注!这是在哪儿买的?”
宋玉延:“……”
重点难道在这儿?
“我自己画的。”
“我险些忘了你会作画了!”
楼杲见宋玉延盯着自己瞧,便“嘿嘿”一笑,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问题是石塘或许还修不起来呢!”
唐枝摇头叹气,将地图拿过来,道:“这些地因每年都被海浪侵袭淹没,成为不毛之地,故而不管是官府还是百姓都没有人在那儿种东西,那儿都是无主之地。若是能变成良田,楼二郎君认为这些良田会属于谁的?”
楼杲一时语塞,他眼睛骨碌地转了一下,登时便明白她们的意思了:“你们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以置办田产为名,跟官府买下这些地,那官府有了钱,便能修海塘了,最终受益的,其实也就是我们?”
一万尺的海塘,受益的农田便有数万亩,明州有数顷、数十顷田地的地主豪强大有人在,可他们仍旧不会满足,故而在没有可开垦的农田的情况下,只会去兼并普通农民的农田。
若是有多出来数万亩田地,他们的目标便能转移。只要他们尝到了甜头,那么将来剩下的海沿岸的海塘修筑,便有更多的资金投入了。
田地的价格也就2、3贯钱一亩,一万亩便有两三万贯钱。然后再以建立功德祠等为名,又能忽悠到他豪强富户们捐出不少钱来,那石塘的修筑经费就凑到了。
楼杲很是意动,然而他也知道不能由楼家的人去提这件事,这个主意最好是范知州身边的人出的,这样一来,范知州才会出面找地主豪强们谈判。
楼杲去着手安排这事,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范知州的妻子便听说了这些法子。
她知道自家官人最近在为海塘之事而忧心,便将她白日在外头听来的法子告诉了他,道:“官人为何不劝明州的富户捐钱修海塘呢?”
范知州道:“明州的富户不少,可是他们也不是每户都是善心之人,时常行善积德的,也就一部分人。可是我身为父母官,怎么能出面让他们捐钱呢?他们捐不捐势必都会看我的脸色,若是有人不想捐,那肯定也担心我怪罪而不得不捐,如此一来,岂非是强迫他们捐,而有违我的初心?”
“那官人是否想过海塘修好之后,那些荒芜之地变成良田之后如何处置?”
范知州道:“自然是作为官田租佃出去。”
“那官人为何不提前将这些田卖出去,然后将这些钱作为修筑海塘所用?再建个功德祠将所有捐钱的人列入其中……”
范知州思忖片刻,问她:“这些主意都是谁给你出的?”
她道:“都是我上街时,听人议论时说的。你平日不上街便不清楚,如今这街上,人人都在议论海塘以及水泥,我听说那些个富商还凑到一起准备大量制造水泥,将来谁家要修屋子,就不必再用泥砖了!”
说到水泥,范知州道:“那宋大郎真是个奇人,难怪刘绰离任前跟我提了他一嘴,我还以为他是背靠宋氏才值得刘绰如此重视的,没想到先是棉花,如今又是水泥的,花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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