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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唐老先生问她:“你不是她的粉丝吗?小时候意外在电视上看见她的身影,就一直关注着她,家里收着人家的竹雕和画,今天见了人家,为什么不挽留一下,留个电话号码,探讨一下艺术什么的?”
唐素姿垂着眼眸,“来日方长,还是有机会的。”
这孙女自幼主意就很多,又喜欢自己做主,所以唐老先生早就习惯了,没有再干涉她的事情。
____
宋玉延捏着唐素姿的名片,上面有电话号码,她好几次都想拨通,听一听那熟悉的声音。然而她的理智让她克制住了——她这么做,在唐素姿的眼里不就跟变态一样了吗?
况且那不是唐枝,她不能骗自己。
于是她将名片放进了抽屉里,又埋头工作、学习,她爸见她将以往拿刻刀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和学习上,也觉得有些不妥——虽然她努力工作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但是连她最喜欢的手工艺都丢下了,这就有些反常了。
宋鼎不擅长跟孩子谈心,于是他将自己的老婆张玿从欧洲喊了回来。
张玿对宋玉延说:“你爸给你太大的压力了,辞职,到妈这儿来帮忙。”
宋鼎:“……”
我让你跟她谈心,没让你劝她离职去给你打工!
宋玉延也算是很久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了,以前对她来说有压力的话,现如今她也已经能很好地接纳和消化,并能自我调节了。
她问:“妈能给我开多少钱工资?”
张玿:“……”
这见钱眼开的模样,真是她以前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儿?
张玿跟她说话也很直白:“公司厂子以后都是你的,要什么工资呀!”
“没工资?那可不行,即使您是我亲妈,我也不能答应您。”
“就盯着那么点工资,出息!”张玿瞪她,不过也知道她这是在拒绝自己,也就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趁着周末,拉她去南边的一个城市参加国际陶瓷展览会。
关于展会,宋玉延又想起了唐素姿公司负责筹划的展会也是开展在即,不知怎的,她的脑海中自动浮现了那串电话号码——即使她没有将唐素姿的名片带在身上,可她依旧记下了那串号码。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拨打了那一串号码,等手机那头响起铃声时,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刚想挂断,那头便接通了:“你好,我是唐素姿。”
这会儿再想挂电话已经来不及了,宋玉延在沉默了片刻后,只好硬着头皮道:“你好唐小姐,我是宋玉延。”
手机那头顿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宋玉延会给她打电话。
宋玉延问:“唐小姐是否在忙,我会不会很冒昧?”
唐素姿声音轻快而悦耳,态度也并不会让宋玉延感到难堪,她道:“我刚好不忙。”
顿了一下,又问,“宋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宋玉延语塞了,平日里还算灵活的脑袋这会儿像是转不动似的,她支吾了片刻,才用了很是笨拙的借口:“我想请问一下那个展会的日期跟地址……毕竟答应了会去参展,错过了就算是毁约了。”
唐素姿:“……”
传统手工艺大展已经是第五届了,一般这种固定的展会,日期跟地点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宋玉延已经参加过一两届,哪怕这一次她没有作品要参加展会,可她也不会不清楚的才是。
宋玉延也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些,顿时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唐素姿却顺着她的话,将她当成一个初次去参加展会的客人,耐心细致地告知了她展会举办的日期和地点,甚至连交通路线也给她查清楚了。
宋玉延道了谢,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那头的唐素姿也很有耐心,没有着急挂电话。
俩人就这么沉默了近一分钟,宋玉延憋了这么久,才道:“唐小姐挺贴心的,我不会开车,你能为我提供交通路线,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
唐素姿顿了一下,笑道:“其实我对传统手工艺还是很感兴趣的,我听说宋小姐不仅在竹雕上颇有造诣,在玉石雕刻、书画、刻瓷上也颇有名气,不知道我是否有机会能得宋小姐指导一下?”
宋玉延有些紧张,她也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道:“指导不敢,唐小姐若是感兴趣,探讨交流还是可以的。”
俩人约定好了时间才结束通话,宋玉延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随即将号码保存进了通讯录,在备注名字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写了唐素姿的名字。
____
第五届传统手工艺大展召开的第一日是在周五,原本宋玉延需要上班的,但是她见最近局里也不忙,且她的老师们也都受邀参加了展会,就请了一天假。
进来单位两年,除了生大病,否则都不曾请过一日假的宋玉延突然请了事假,同事们的反应不是质疑她,而突然产生了一种“她终于要当一个普通人”的感觉。
也有人将这事告诉了宋鼎,后者沉默了一下,说:“只要她是按流程来请假的,就不用特意来告诉我,再说我也不管人事,这种小事以后就别跟我说了。”
那人脸上有些尴尬,他是知道宋玉延是宋鼎的女儿的,虽说宋玉延是堂堂正正考进来的,宋玉延也没在单位喊过宋鼎“爸”,可他们的关系是藏不住的,还是有一小撮人知道了。
而为了防止有人说自己以权谋私,宋鼎对宋玉延尤为关注和严格,久而久之,这些人就喜欢跟宋鼎打小报告了。
而最近宋玉延虽然依旧很认真地工作,但是毫无意义的加班她也会拒绝,而且连拒绝的理由都想得很妥当,让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而且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应的是,自己的女儿并不会像以往那样,明明不想加班,对着他却总是说不出口。
加上老爷子跟他说:“你整天正事不干,光盯着她找茬,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跟她有仇呢!她一天天的都待在单位,你还想不想她以后给你找个女婿回来了?”
宋鼎很郁闷,他怎么就不干正事了?他怎么就整天找茬自己的女儿了?
想了下,他又缩回了脖子,完全找不到反驳的话。
不过宋玉延请假,他还是私下打电话去问一下情况,得知她要去参加展会,正要生气,那边的手机便被人拿走了,几道熟悉的声音传出来,他顿时又气不下去了:“原来是张老先生……”
正在宋玉延身边的,是手工委的名人大师们,是宋瑞和的老朋友,其中有几位是宋玉延在竹雕、书画上的老师,宋鼎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对着这些老人的态度也很是端正,他和气地跟对方说完电话,而后才反应过来——他以前那个乖巧的女儿,这是故意拉他们当挡箭牌的吧?!
正在参加展会的宋玉延拿着发烫的手机,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又乖巧地朝几位老师道了谢。
“你爷爷跟我说,你最近都不打算刻竹了,这下老徐怕是得跟你急了。”身穿白色唐装的老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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