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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枝道:“我有想知道的真相,有想得到的东西……阿药她什么都不曾告诉我,还舍弃了我,她欠我的,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她,让她偿还才会罢休。”
系统并不懂人类的感情,它道:“那个时空的二十一世纪没有唐枝,可是千年之前的北宋还是有一名叫唐枝的女子的,我们可以让你到那儿去,先造出‘因’,我们再让你结成‘果’。”
这后半段话,唐枝便听不懂了。可是没关系,只要她还能跟她的阿药见面,不管要面对怎样的困难,她都能接受。
“不过我也不能现在就让你贸然地离开,所以我必须得等到代替你的系统来了,才能让你离开。”系统说。
它苦哇,这儿只有它一个系统,既然它已经成为了宋玉延,那么便无法再弄一个唐枝出来,所以公司给它指派了另一个系统来,一个世界居然需要两个系统,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它作为负责这个世界的系统,也被别的系统狠狠地嘲笑了——作为系统并无感情,可是它们也有记录人类的感情,自然知道“嘲笑”等态度的意思。
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也会离开之后,唐枝便拉着饼儿,将家中的事情都教给她。饼儿一直不曾沾手这些事情,见忽然之间自己就要接手这些事情,她有些不安:“唐姐姐你怎么跟大哥之前一样,像是在交代什么后事?”
唐枝笑道:“你已经及笄,也不再是孩童了,该知道的还是得知道。只有学会如何打理家业,日后在家中才有地位可言……”
她若是离开,那么自己的躯壳里便不再是她,新来的系统对她不了解,未必能模仿她到模仿出精髓来……至少它不会理解自己对待家人的感情是怎样的。
饼儿没有再选择偷懒,而是认真仔细地听她说、跟她学。
有一日,她拿出一幅画给唐枝,道:“唐姐姐,你看!”
唐枝一眼便看见了画中山川间立着的一个人,她的眼泪顿时便下来了——这是她的阿药。
“我说过等我学会了作画,会将大哥画进画中的。”饼儿说。
唐枝问她:“你大哥便在家中,你怎么不给她看呢?”
饼儿皱着脸蛋,最终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想给唐姐姐看,唐姐姐拿给大哥看好不好?”
唐枝接过画,应了声:“好。”
_____
唐枝来到了另一个时空,成为了宋真宗大中祥符年间的一个小百姓“唐大娘子”。
她穿越时空而来,才发现这时空的宋家压根便不存在,慈溪县没有宋氏家族,也没有在朝中为官的宋傅,更是没有宋玉延三姐弟。
而唐家的日子稍微好一些,虽然她跟兄长、妹妹同样没了爹娘,可是在她的鼓励之下,兄长争气地考上了解举人,又得到了知州的赏识,在其门下学习,后来考上了进士的第四甲,当了一个低阶的官员。
唐枝还发现,跟着她过来的,还有饼儿的那些画——她觉得,或许是心底有股想要将这些画给宋玉延的强烈执念,所以系统让这些画跟着她过来了。
唐枝并不清楚系统所说的“因”是什么,她只是尽力地去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也没有选择在及笄的年龄里出嫁。兄长因为她从十二岁开始便挑起养家重任,全力支持他去读书,若非她的坚持,他怕是要去当被人看不起的小吏了,故而也十分纵容她,即使有人求亲,他也先问了她的意见。
她除了自己一直在学习,也会教妹妹读书识字。虽然妹妹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无论是字画还是竹雕都颇有宋玉延之风的小叶了,可她依旧真心教导妹妹。
兄长问她,她藏着的字画哪儿来的,她说:“这是一个很出色的女子所画。”
兄长并不知道她是何时认识的“宋有馨”此人,不过他在打听一番没有结果后,便不曾再探听这事。
唐枝后来在读的书多了,便在无意中翻到了一本诗集,上写“江亭闲望处,远近见秦源。古寺迟春景,新花发杏园。萼中轻蕊密,枝上素姿繁。拂雨云初起,含风雪欲翻。容辉明十地,香气遍千门。愿莫随桃李,芳菲不为言。”
她又不争气地落了一次泪,她终于翻到了宋玉延为她取的字的来源,可是宋玉延却不在她的身边了。
自从翻到了这诗,唐枝几乎是每日都要念上几遍,兄长看着妹妹日渐消瘦,却不知根源,不由得也犯了愁。
他想为妹妹说亲,好让妹妹能够开心一些,可是还没来得及准备,妹妹便离开了。他发现藏在书架间的字画,想了想,便代为收了起来。
又后来,他有感于妹妹的勤奋好学,又教育子孙要努力学习,继续将唐家的好学之风继承和发扬光大。
……
唐枝再睁眼时,便听见一道声音念着熟悉的诗句:“萼中轻蕊密,枝上素姿繁……就叫素姿吧!”
她发现自己的眼睛瞧什么东西都不真切,不由得有些着急,然而随着她开口的,是一声声婴孩的叫声。她懵了一段时间,但是也慢慢地捋过来了……她怕是重新投胎转世,成了一个婴孩。
从她能看清这世间的一切开始,她就在好奇地吸纳和接收外界的信息,包括夜晚为何屋子还能这般亮,为何她躺的床能这般舒适,又为何她躺的小车感受不到多少颠簸……
她终于明白,宋玉延此前过得是怎样的生活,让她回到那个时代,怕是她也无法适应了——人一旦得到自由,便不会想再回到牢笼中。
想到宋玉延,她即使有心去寻找,却没这能力,于是只能又开始漫长的等待。
她也不知道自己等待了多少年,就在她也快淡忘了的前尘往事时,她无意中在电视的一个节目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那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可她依旧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的阿药!
节目的八成镜头都是那袁老太太以及传统草编工序,小小的宋玉延出现的时间也不过几分钟,可唐素姿仍旧将节目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每看一遍,她觉得自己对宋玉延的了解又多了几分。
虽然她想去找宋玉延,可也知道,此时的宋玉延依旧不是她所认识的阿药。加上她也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孩童,还处于被家长掌控的环境之下,莫说去找宋玉延,怕是连在电视上多看她一会儿,都会被当成“沉迷电视,无心学习”。
在她十四岁那年,她跟着爷爷去参加一个书画交流展,在那展会上,她远远地便看见一个少女正伏案写字,周围围着几个人,有两个中年人,三个老人。
“玉延的字真是越发有大家风范了,宋秘书长教的好啊!”中年人对其中一个老人夸奖道。
老人笑着摆了摆手:“她还差得远呢!”
虽然嘴上说着谦辞,却一副“我孙女当然牛逼”的神情。
唐素姿:“……”
毫无疑问,这是宋玉延的亲爷爷了。
即使唐素姿很想宋玉延,可是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绝对不是可以上前去认识宋玉延的时机——一旦她提前接触了宋玉延,那历史便会改变,那宋玉延也可能成为不了她认识的阿药了。
花季少女时期的宋玉延似有所感,抬头望人群中看了一眼,然而看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真分不清楚刚才的视线是谁投过来的。
她想了想,又低头写自己的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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