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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也一样,反馈基本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流程和细节很繁琐,需要大量枯燥重复的工作。
这夜,又一次加班过后,陆虞抬起头,偌大的办公室已经人去屋空,只剩小办公室开着道门缝,透出里面的光。
又只剩她和谢真了。
陆虞把最后的工作收尾了一下,合上手头密密麻麻的财务指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她走过去,两指敲了敲谢真的门,招呼道:“忙完了吗?一起走?”
谢真在里面“嗯”了一声,没多久就出来,两人并肩往外走。
陆虞有一搭没一搭地提起哪份材料催的急,哪条反馈还没落实,谢真在一边听着,虽然多时沉默,却也总能回上几句。
其它办公室已经全部熄灯,长长的走廊上只有随着他们脚步声亮起又熄灭的冷光。
走进电梯时,陆虞偏了下头,隐约觉得谢真似乎靠她更近了些。
电梯合上,镜面上倒映出两人颀长身影,一般无二的长款大衣,如出一辙的冷峻气场。谢真垂下眼,长长的眼睫阻隔了陆虞探究的视线。
谁知电梯下行到一半,轿厢突然微微一震,停住不动了。与此同时,电梯内部的光也一瞬间熄灭了。
陆虞飞快判断了一下,运行声全部消失,电梯也没有任何损坏失控的迹象,大概率是停电了。与此同时,她伸手按了应急电话,摇人来捞他们。电话响了两遍后被接通,她很快报了所在位置。
这种情况倒是不用慌张,停电了的轿厢一般还是很安全的,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二层,即使出问题也有余地自救。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救援罢了。
陆虞知道谢真肯定也清楚这些常识,而且他素来沉稳,也不是个会害怕慌乱的人。不过出于习惯,她还是出声安慰了一句:“别担心,应该只是停电了。”
空气里一片寂静。谢真许久没有回答。
陆虞察觉到几分异样。她在黑暗中回头,看不到谢真的模样,却渐渐听到了谢真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谢真?”她蹙起眉,向他的方向走去,“你还好吗?”
“别过来!”那人的声音尖锐嘶哑,含着几分惊惧。
可轿厢实在太小,在他出声的瞬间,陆虞已经不小心撞到他了。
他蜷缩在角落,似乎在发抖。
听见他这样说,陆虞怔了一下,依言后退。
下一瞬,有只手却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角。
明明说着不要她靠近,却又拉着她不让走。
陆虞陪着他蹲下来,轻轻握住了他拉着她衣角的手。一个不算熟悉的词涌现在她脑海中:幽闭恐惧症。
谢真的手很凉,本就纤长瘦削、骨节清晰,此刻握在手里像是某种玉雕,泛着湿意,还在微微打着颤。
被她握住手的瞬间,他明显僵了一下,似乎下意识想抽手,最终却一动不动,就这样乖顺地任由她握着。
陆虞一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一边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光芒亮起的瞬间,谢真一下子伸手挡住脸,向后避了一下,像某种应激的小动物。
可陆虞还是一眼看到,他脸上此刻满是泪痕,神色脆弱不堪,一向精致苍白显得十分冷漠的面容,此刻狼狈得像淋着暴雨,可怜地发着抖。
“别看我。”他缓慢地说,似乎在竭力压制着语调的颤抖。
陆虞移开手电筒,别开目光,只牢牢握着他的手。
她从未见过谢真这种模样。即使私下里她已经见过谢真的其它面,可他们绝大多数时候在工作场所的相处仍旧使得陆虞对谢真的印象一如从前,果决冷静毫厘必争的事儿精活阎王。
她从未想过,这样强大的谢真,也会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
她并不太了解幽闭恐惧症,于是问他道:“我要怎样做,会让你好过一点?”
谢真似乎并未料到她会这样问,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而后,他轻声道:“抱我。”
他声音太轻,还在发着抖,陆虞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谢真抿了下唇,双唇紧闭,不再开口。
难道她没听错?真是那两个字吗?
为什么?难道说这就是缓解幽闭恐惧的一般操作?
陆虞试探着靠近一点,谢真没有动。她伸手抱住谢真,他也没有躲。
不会吧,还真是这个意思?
怀中的身体冰冷颤抖,心跳剧烈而混乱。有一瞬间,陆虞想起了小时候曾经养过两天的麻雀。那只在暴雨天撞进阳台的小东西,曾经就是这样湿漉漉地在她掌心发着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的心跳,是一种不安的节律。
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被另一个生物全心全意依赖的感觉。
她不由有些心软。怀中的人此刻被剥离了种种标签,不再是坚不可摧的领导者,不再是心黑手狠的券商承揽,也不再是与她相看两厌的竞争对手。
就只是脆弱而无助,受了伤在她怀里颤抖的雀鸟。
陆虞不自觉地揽紧了些,用自己的体温安抚他。
谢真的颤抖似乎平息了些。半晌,他轻轻侧过头,依偎进陆虞怀中。
谢真就这样安静地伏在陆虞怀中,渐渐停止了颤抖。他柔软卷曲的头发散开了些,扫在陆虞脖颈上,微微的痒。
怀里这人毕竟是个比陆虞还高的成年男性alpha,因着常年健身所以也并不瘦弱,周身都有匀称精悍的削薄肌肉。这样抱着他,陆虞完全能够感受到他的身体修长柔韧,像休憩的猎豹,并不缺乏爆发力。可大约是他满面泪痕的脆弱模样太过震人心魄,陆虞完全没生出被另一位猎食者威胁到的警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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