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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段排泄路面雨水的下水道,雨季之外一般都能维持干燥,现今塌来一场暴雨,积水从四面八方流淌,把里面淹了,加之天黑,肉眼根本无法判断钥匙的位置,又是否被雨水冲走。
“嗯,记得。”其实谢义柔这时候就应该高烧糊涂了,他当时正把车开回院里,哪清楚他们之间细节。
不过,谢石君也后悔,或许他在场还能劝住几句,事态也许不会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把伞递给门卫,接过只手电,蹲下来陪他一块找。
上空黑伞伞面的嘈杂如有硬币一股脑儿撒上去。
低处的手电光探进下水道,一瞬间的亮色反光。
“在那儿!”平素洁癖发作连别个碰他一下都不乐意的人,像是寻得失而复得的宝藏,半趴在地上,迅速探手进去,把被水淹得只冒出个角的钥匙串捞了出来,捂怀里满是欣喜,“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萧萧肯定不会生我气了。”
谢石君注意到他被雨打湿的面庞透着羸弱,没跟去宣水市的这半个月本就没好好吃饭,晚上又喝酒又哭,情绪接连被折腾垮,跑出来淋雨这段,一路在园子里帮他拣了两只拖鞋,现脚还是光着的也浑然不察,攥着脏兮兮的钥匙还能喃着庆幸的低语,一遍又一遍。
他不确定谢义柔是真不懂洪叶萧的个性,还是不愿认清现实。
想骂醒他又不忍心,那张脸没了平日的肆意凌然,憔瘦中已经透着苍白的病态了,于是只把鞋搁地上,“先穿上。”
只是谢义柔没起得来。
就着半跪的姿势,晕倒在了雨里。
“柔柔!”
那阵子,谢义柔高烧反反复复,加上咳嗽感冒,拖了许久才痊愈,这和他不愿意配合吃东西加强免疫力有很大关系。
眼看他又把自己闷在被窝儿,不肯交流不肯进食,到时候闷出汗湿了睡衣,一着凉又要烧回去,谢石君扯了扯被角,没扯动。
“我今天见到她了。”他对着隆起的被子前言不搭后语忽然说。
可大家都听懂了,谢建荣忙杵他一下,他依然不疾不徐地继续:“晨跑的时候,她和往常一样,沿着园子跑了两圈,很准时,很规律,连拉伸的动作都不多不少。”
谢石君犹记得初分手的次日晨,洪叶萧罕见地比平常早、跑的圈数也更多,他为此还特地拿话试探她,不料对方襟怀坦白,并不避讳她失眠的事,他那时预感就很不妙了。
果然,时日循环,她渐渐恢复了常态。
“石君,先别说这些,你刚回来,先去洗个澡,快。”话到这份上,连心态较好的章梅清也扯他示意,边把他往外推,怕刺激到谢义柔。
可向来敬尊长爱惜幼弟的谢石君却纹丝不动,依然我行我素,“后来在车库又遇见了,她照常跟我打了声招呼,接着从后备箱拿了猫粮和罐头去廊下那添满,开车去上班。”
被团不动不响,床畔的老两口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找卷胶布把他嘴封上。
“柔柔,”偏偏谢石君还直点名字,“我知道你在听。”
“也知道你听得出来什么意思,意思就是——”
“她没有你也可以过得正常,过得很好。
“她不可能回头再要你了。”
“你胡说!”谢义柔两手压下被沿,露出张泪涔涔的,被闷得透红的一张脸,胸膛剧烈喘息,怒着双眼死盯他。
谢石君:“那你病好刻意出去那几次,她见到你有理你么?”
病中那段时间,一听到外头有客的声音就要问是谁来了,后又神情寂寥靠回床头,只是他心里也赌气,又不肯明说自己在期盼什么,天天把玩那串缀着红叶的钥匙,某一天突然说自己要出去散散步,散步?那阵子暴雨如注,他不顾劝阻,病着也要出门,结果没在园子见到人,夜里又开始高烧。
后来天气好了,应该偶尔见到过,看他回来把自己闷在被窝哭就能猜到过程是怎样惨淡。
“你今天回来把自己关房里,躲被窝掉泪,又在园子里还是车库遇见了她?”
“别说跟你说话,她看也没看你一眼,是吧?”
谢石君的话狠狠戳烂他肺管子。
黄昏的车库,洪叶萧从车上下来,语气轻缓正和谁打电话,说着“医院都安排好了……你已经谢过了”,眉眼柔婉擦肩而过的那幕重袭脑海。
那瞬间迸发的强烈不安再度冲击着他的心防,谢义柔拾起枕头朝他哥砸去,一个接一个,直到手边没东西了便倾身去推他,“你走开,滚开……出去!”
“爷爷,让他出去,奶奶……”他顿时被那种不安裹挟着,以至于整个人都变得孤立无援起来,偏偏久不进食乍一坐起来,低血糖让他眼前犯黑没什么力气,泪很快淌湿脸颊,他急得让爷爷奶奶帮他,一点也不想从谢石君嘴里再听见只言片语。
“好好好,乖,不气大哥,大哥也是心急为你好。”章梅清站床头,把他一双推搡的手连着人揽怀里,怕他在气头上真敢动粗打他大哥。
谢建荣则把站原地由他扔东西发泄的谢石君往床尾带了带,低声道:“你说你也是,让你别说,平时的分寸都去哪儿了?”
“让他出去!”谢义柔急得呛到自己,一阵咳嗽,连着脖颈浮出片血色的绯红,揽着他的章梅清连忙往他额头探了探温,好像又烧起来了,上次感冒发烧一直没好断根,她一阵忧心。
“爷爷这就让他出去,替你教训他。”宠没边的谢建荣立马架着谢石君的后背往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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