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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金河先下了车,手搭车顶护着他,眼睛扫的却是栏外到场的粉丝,眼见应援色比半决赛要少多了,网络上,有大波粉丝脱粉,转投第二名,现在谢义柔和另一个男生票数十分胶着,远不及之前断层第一的盛况。
再气这些天也看开了,况且付金河早已连夜改了方案,准备在谢义柔的唱腔和词曲的原创能力上多做营销。
比如总决赛谢义柔要唱的这首歌,他买了通稿,广为宣传这首歌是他本人写词、谱曲这件事,不仅如此,连伴奏都是他自己录的,大提琴、非洲鼓、钢琴……包括合成器,反正谢家不缺钱买通稿。
由付金河一番操作之后,网上口风瞬息万变,接连不少高赞的维护言论。
譬如“多关注作品,少关注音乐人感情生活”、“不立单身人设总比立了将来又塌房的好”、“不排斥恋情,那毕竟是灵感来源”、“反正我是妈妈粉”、“这个能力事业粉狂喜好不好,未来必火”、“女朋友是谁有知情人出来说一说吗”……
清俊背影穿过两侧是媒体记者的甬道,在闪光灯中,人群中不乏格外嘹亮的排斥声:“滚出比赛!”
“谢义柔你不配出道!”
付金河回头,那人举着谢义柔竞争对手的应援幅,他不作理会,追上低声道:“别分心,专心比完最后一场。”
谢义柔身处演播大厅台下,哪怕穿笼一件漆黑的卫衣,在忙碌奔走的人群里也格外高峻显眼,助理在给他戴耳返,他伸手接过跑麦小哥递来的麦克风。
听完“嗯”了声,语调淡淡,似乎毫不介怀,大步一跨,迈上了彩排舞台。
挺令付金河意外的,按照他哥谢总的交待,他对女朋友这个话题会应激,最好不要提及,哪怕沾点边。
照说是个敏感的性儿,他还担心这阵子网上负面言论,包括刚才几句恶语,会让他焦虑烦闷,结果人家压根儿不在乎。
台上,他挂耳的口罩半扯了下来,神色疏淡,手握话筒,削白长指笼着一束黑,俨然一副淡定从容的慵态。
唱了几句试音,对音控室那边交流:“音响老师,我耳返不要混响。”
做出调试后,他照舞蹈调度计划,先坐在台沿唱完主歌部分,再把麦架在麦架,拿上吉他坐在高脚椅上,弹唱着,顺利完成了彩排。
演出当晚,观众陆续进场。
谢家一众家属亲戚都在前排座席,手握红色应援棒翘首以待。
邓书丽原本也来的,但今天正逢中秋,儿子儿媳都在国外,她担心孙女独居家中过中秋太冷清,所以没来比赛现场,说是在家看直播。
章梅清跟旁边亲戚说话:“……这场唱《升温》,具体我也没听过完整的,他在家里没白没黑练的时候我隔着门听也听不大清,但调子蛮好,比半决赛唱的那首要明朗。”
半决赛那首《遗失物》是谢义柔高中写的,一发出来她和老伴满心愁绪,怕他真的会像歌里唱的那样,一天要敲他房门许多次确认平安,去哪儿都要派人跟着。
“等柔柔比完了,晚上到我们院里聚一聚?今天中秋呢。”章梅清说。
亲戚递声应好。
舞台一亮,全场目光追随。
谢义柔最后一个出场。
坐在台下一整晚,审美疲乏的观众眼前一亮,原本有些骚动的场子瞬间安静下来。
舞美灯光一打,嗓音清越。
主旋律透明纯净,底色糅进伦巴舞曲,观众在台下听歌,却好像身临一场罗伊斯河畔缠绵浪漫的柔情伦巴。
等到间奏,节拍明快起来,古典吉他的韵律在他指尖弹拨,一个八拍后,副歌激情直进,唱调清澈,二者相辅相成,像无暇白纸上的情书,一词一调一眼可见。
“红瓦小镇古老廊桥
穆赛格城墙金色环绕
……
落日藏匿一切显露痕迹
零点钟声已敲你的怀里有我心跳
……”
乐音让谢义柔专注,专注到他仿佛回到半年前。
他和洪叶萧去瑞士的一个小镇旅游,在湖边的小馆喝酒,周围满是麦芽醇香,去音乐会听斯特拉文斯的协奏曲,她给他讲敦巴顿橡树园的故事。
到了晚上,她在四口行李箱里怎么也找不见那个新订的工具,他也假装找,到最后也没有告诉她,其实是自己出发前藏在衣柜一件大衣口袋里了,不然他肯定要涨死,那是她为旅行特地定制的大一号的,浑身湿潮潮的痛慰感太煎熬了,他害怕。
可他总觉着她知道是自己藏的,因为后来她找不见,罚他多吃一根手指来着,接连几晚,用手让他整个虚脱,靠着她额头奄奄喘息。
那时候应该是他们感情最深浓的时候了,歌也是回来之后谱写的,准备在二周年唱给她听。
可是二周年前夕,“不用过了”,这句,也是他亲口说的。
一想到后面,他几乎摁不住和弦。
幸好,歌唱完了。
台下掌声雷动。
他第一时间抬头看大屏幕总票数,心想,萧萧会原谅他的。
“过,当然过。”
洪叶萧把车泊停在车库,远在北极的父母挤脸在视讯屏幕里,赖英妹说他们当然也得过中秋。
“形式不能少,我和你爸在白令海的船上过。”视频里继续道。
洪叶萧一笑,摘了手机下车,正欲问那边海上能不能看到圆月,脚步忽然一停,视线停留在南天竹丛旁。
那的廊檐有台阶,谢义柔一身黑,连着戴着的卫衣帽檐,只露出张雪腻柔透的脸,坐在阶沿上,唯一闪闪发光的是怀里的,形状像奖杯又像话筒的物件,以及,他骤生光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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