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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捺思索着:“嗯……要多基础,有多基础。每个学剑之人,都会学的招式而已。”
他拔出摆家的剑:“多说无益,谁来迎战?”
潭愚人笑了笑,便示意身边的侍者迎战。薛冲听到袅袅的提示:“边无穷!”
黑面男子边无穷看外表只是个标准的中年人,并无不同寻常之处。
可他忽得转身朝潭愚人跪下:“属下不敢!若毁坏剑身,属下……属下不敢负责。”
原来是个懦夫。薛冲此处心里既是惊讶,又是瞧不起。怪不得他一身武艺,能当潭愚人的近身侍卫,却在当年不敢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潭颜修抢一抢良衣小姐。
薛冲一阵恶寒,她的亲生母亲身边两个男子,一个买来的剑奴不能当事,一个捡来的小白脸当事不能,她是那样明慧潇洒的少女,香消玉殒的结局却是如此庸常。伏虎沽酒的薛良衣和难产而死的薛良衣,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薛冲难过地低下了头。
潭愚人大怒踹了他一脚:“没用!我来!”
兰捺歪嘴嘲笑一声:“请赐教!”
他并未食言,他说的基础剑法,果然是非常朴素。
第一剑劈山,就是竖着劈下来,可以用横一来挡。
然而兰捺的一竖就是和别人的一竖很不一样,其中蕴含的力道简直像七层宝塔骤然倒塌,无数琳琅无数山,万钧之力压其一剑,潭愚人横一格挡,只听得小石子落地的声音——原来是剑身崩裂。
潭家剑第一个出局,潭愚人的脸简直摔到了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李飘蓬微不可查地倒吸一口气。这样不要命的压法,简直是疯子。
薛冲拉了拉李飘蓬:“他不用心法护体,是不是?”
李飘蓬点头:“丹枫人不借助心法,只用自己的肺腑。”
所以每一剑都带血,每一剑都是在拉扯心脏,把心拉成一条条一丝丝,每一剑都在体内响起锦绣丝帛断裂之声。
薛冲在思考,她一会拿起薛家的思危剑,该如何应对他。是坦然承认自己打不过,还是用栾书剑试炼一把?然而他出剑又是如此基础,若她用太复杂的剑法,也许会破坏规则,激怒了他?
兰捺出剑过于猖狂,激起北境武林人热血。中原丹枫就是这样一代代献祭自家的大好少年,将北境人赶尽杀绝的,如今现成的活靶子就在眼前,若不上去过招,简直枉为北境人。
于是老周上场了。
步琴漪伸了伸手,他低声道:“天气暖和了,老周你为何不脱了这件烂袍袄呢?”
兰捺看向步琴漪,他依稀记得步军师讲过这个卖身葬马的男子,他说了,他今天不是来谋财害命的,那么就不是。
老周却在这一眼里颇为受辱:“不必手下留情!”
兰捺无奈道:“好吧。你来出剑,我来扛。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老周头顶白黑两色头发参半,只在这一剑里,似乎白色更白了,他是斜劈向兰捺的,又是很基础,每一个都学过,薛冲学这招斜刺时,潭老爷子告诉她:“对,颃儿,就像去够树顶的红柿子一样,带一点钩,便能削下柿子枝了。”
兰捺低下身,全然格挡开来。于是老周这剑削不下眼珠似的柿子,只削到了水似的风,最后却落到了瀑布下的岩石上。兰捺的格挡就是岩石,两剑相接,再次听到了石子落地声,有剑崩裂了。
老周面色灰白:“我输了。”
东侨周家,也出局了。
步琴漪点了他胸口的穴道,替他锁心气:“老周。”老周躺倒在他怀里:“九公子……我当初竟然还煞有其事献宝给你……”步琴漪拾起地面上那把缺齿的剑,他撩了撩老周汗湿的头发:“我来补。”
几剑过后,马家同样输得痛快。
鹤家侍女巧彪代为上场,她却有疑虑:“兰公子武艺过人,在下却想,若换一把剑,是否也有相应的效果?”
兰捺耸肩:“我不介意和你换剑。”
巧彪如愿换剑,薛冲心跳得厉害,绝不是担心鹤家的剑表现如何,而是马上就快到她了,她不想输得太惨,同时她也——她的手被人一拽,她被步琴漪拖了无人的营帐里。
步琴漪开门见山:“你会输。”
薛冲紧张到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又听到他不说好听的,大怒给他一拳:“你才会输!”
步琴漪捂住了眼眶:“……”薛冲气呼呼地一把抱住他,她又是得逞快乐,又是不服不驯:“你把我拉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输剑丢人?”
步琴漪察觉到她的意图,更是管不了那许多,痛快地在她肩膀上猛咬一口:“不光让你输,还要让你流血!”
良衣不梦我
在营帐之中,步琴漪躺卧在薛冲身下,他贴紧她的耳朵,薛冲屏住呼吸,猝不及防,嘴中被他喂了丹药。步琴漪从上到下撸她的脊椎,他声音切切:“输剑会流一点血的。可不可以,不要怨恨我呢?”他摇着她的胳膊:“可不可以呢?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要你得到你最想要得到的一切……”薛冲吃下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走出了营帐,此时兰捺很是坦然地接住了巧彪一剑,他仍然凶悍无比,出剑比雷更猛,脚步比闪电更快,摆家两位当家的紧张地狂吞口水,可千钧一发之际,兰捺手中的剑竟然崩溃了——“铛!”兰捺的耳畔擦过一丝剑痕,他抹了抹血:“承让。”虽然他受伤了,但是他没有败,因为鹤家的思危剑被证伪了。虽然巧彪划伤了兰捺,但是她没有赢,她将手里摆家的思危剑还给兰捺,面如死灰地下了台。步琴漪留在帐中,他目送薛冲的背影登台,她早就不是那个穿漂亮衣服还歪扭的鹤大小姐了,她持剑登台,稳重如同她曾经跨过横七竖八的腿为他端来一碗馄饨汤面。兰捺又拿起了摆家的思危剑,小步军师嘱咐过他一些东西。他歪着脑袋,自上而下打量他的对手,此时空中浓云蔽日,大作妖风,他忽地想起来被他五花大绑捆在马车里的小残废。一路下雨一路泥泞,她就一路抱着断肢喊痛。两人待在马车里,手下们一度以为他怎么她了。兰捺努了努嘴,马上要下雨了,她又要痉挛着打滚喊痛了。“基础三剑。”兰捺言简意赅,着急走人。薛冲直视他的眼睛:“请赐教。”说来机会难得,武林两大门派的人都赐她三招。天都剑峰公孙灵驹收她入门后就不见踪影,与这个凶悍少年,却未必就是一面之缘。日子还长呢,她未必没有赢的那一天。步琴漪的视线被人遮挡了,他抬头看去,于是半笑不笑道:“哦,找我有事?”公仪爱撕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少主苦心孤诣,星派茶馆自然要来传递消息。”“嗯。”步琴漪看向他手中的匣子,“怎么,有东西要献给我?”公仪爱呵呵一笑:“不着急。”他越装神弄鬼,步琴漪越不想理他。他依稀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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