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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被青山环抱,夜色中灯火零星,空气里带着湿润的草木清气。只是这里的招待所,比临县那间还要简陋几分。
接待处坐着一位头花白的大爷,正就着一盏昏黄的灯看报纸。他抬眼瞥了瞥风尘仆仆的两人,慢悠悠问:
“几间房?”
“两间!”许湛答道。
“一间!”几乎是同时,另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许湛蓦地转头,只见夏小棠脸颊通红,却仍低头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红本,小心地推向柜台:
“我们…有结婚证的。”
大爷推了推老花镜,瞅了瞅结婚证,又抬眼打量了一番许湛,语气里带了些调侃:“怎么,吵架了?”他边说边取出登记本,摇头嘀咕道:“看着人高马大的,还不如个小姑娘。”
许湛默不作声地低下头。他何尝不知,这一路走来,小棠对他愈依赖,而他自己,也早已沉溺于这份温存之中……
这里的洗浴间仅用一扇薄旧的木门隔开,门锁竟是坏的。
夏小棠提心吊胆地匆匆洗完,刚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却一眼看见许湛静默地守在门外昏暗的灯光下……
待许湛洗漱完毕回到房间,夏小棠正站在窗边望着外面出神。夜风拂动她微湿的梢。
“风大,别着凉了。”他低声提醒。
“哦。”她应了一声,乖巧地将窗户掩小了些,随后缓步走回床边。
静默片刻,她脸颊微烫,问道:“还……擦药吗?”
许湛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嗯,要擦的。”
她乖乖俯身躺下,手指微微攥着衣角,轻轻掀起一截上衣。
后腰至背脊那片青紫色的淤痕依然清晰可见,可见那恶人下手之重。
他指腹蘸了药膏,动作放得极轻,温热的指腹小心推开微凉的药膏。
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指尖微微颤抖。这一次,他却明显感觉自己的呼吸……悄悄乱了……
……
许湛躺在床上,二十八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归宿与踏实——这短短几日,竟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渴望的日子。
月光淡淡地洒进来,落在一旁夏小棠安静的睡颜上。
她呼吸匀长,唇角微微弯起,像是正做着什么好梦。
然后她无意识地翻身,一如预期般蹭进他的怀里。
他伸出手,将她牢牢接住,拥入怀中…
可就在这一刻,剧烈的负罪感翻涌而上。
他想狠狠扇自己一个耳光——
前路未卜,生死难料,他凭什么贪图这一寸温柔?又凭什么纵容自己沉溺,连累她越陷越深?
他像个被撕成两半的人,理智与本能反复拉锯,几近将他撕裂。
他……就快疯了。小棠…让我再抱抱你…再抱抱你…
清晨,许湛醒来。他依照惯例,轻轻抽出被压得麻的胳膊,却不慎牵扯到了她散在枕边的长。
夏小棠睫羽微颤,睁开眼的瞬间,两人同时怔住了——她仍安然枕在他臂弯里,呼吸相近,丝交缠,是一种过分亲密的姿态。
这是他们头一回在完全清醒时,共同面对这样一个彼此靠近的清晨。空气里霎时弥漫开无声的悸动与羞涩。
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各自起身整理。
夏小棠换上那件细碎的印花衬衣,外搭浅米色针织开衫,依旧将那条红绸丝带系于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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