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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松了一口气,想起和云芷吵吵闹闹说的那些话,不由脸颊微热地轻笑了一声。
而后她收起思绪,往屋中的柜子走去。
她打算来取的是自己惯用的丝线,为给萧绪绣制香囊所用。
因为那日萧绪提起,她自觉也应重新绣一个香囊,只是短时间内她还并未想过要绣什么花样的,不由拿着小篮子多取了几种丝线。
此时静心来想,心里也没什么头绪。
当初为萧凌绣的香囊,她也想了许久,最终才决定绣一株松柏。
思及此,她手上动作忽的一顿,缓缓转头向窗边的书案方向。
出嫁三日,屋内和她离开之前并无任何变化,桌案上靠右的位置还放着她出嫁当日随手翻阅的一本书册。
云笙在原地静立片刻后,迈步向书案走去。
走到近处,便看见了书册下露出的宣纸一角。
云笙定定看着,最终还是不知缘由地伸手将纸张从书册下取了出来。
即使她早就知道宣纸上是何内容,但当再看见时,心尖仍是一颤。
这是她当初为萧凌的香囊所作的绣纹图纸。
宣纸上绘着一株挺拔的松柏,墨线勾勒出遒劲的枝干,针法注释以清秀小楷密密缀于叶脉间隙。
“此处用抢针铺叶”,“枝干需以套针显其苍劲”。
看着这些注释,她仿佛又回到那些为那个香囊倾注心血的日子,白日苦想别出心裁的图样,夜里穿针引线尝试不同的针法。
那时她总在想,萧凌收到香囊会是怎样的反应,会和她说什么,会喜欢吗,会佩戴吗。
她在情之所至时,情不自禁地在这张宣纸角落写下了一行:“素心托松骨,岁岁伴君幽。”
云笙指腹抚过自己的笔迹,心里的万千思绪在这一刻竟是放空了。
正这时,房门突然传来声响。
云笙受惊回头,一见门前身影,啊的叫了一声,急促慌乱地揉皱了纸往身后藏。
萧绪身姿挺拔地站在她的闺房门前,抬起的手臂令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缠绕青筋的手臂,修长的手指弯曲着,是作敲门状。
他神情无澜地看着她,许久后,才慢声道:“未曾注意房门虚掩,敲门时,门就自己打开了。”
“笙笙,我能进来吗?”
不能。
云笙拒绝的话语噎在喉间,她当然不能这样无故拒绝她的丈夫。
事实上,她也不知自己在心慌什么。
可一想到昨日清晨描眉时的氛围,她就觉得此时不适宜让萧绪进屋。
他目光紧盯着她,沉静而幽深,眸底似乎没什么情绪,却让她倍感压力,也没法动手将身后的宣纸彻底藏好。
萧绪依旧站在门前,但又问了一遍:“笙笙,我能进来吗?”
云笙不得不回答:“可以。”
男人闻声迈步,步履沉稳,入屋没有失礼地四处扫视,只是径直向云笙走了去。
云笙正不着痕迹地掩藏着身后的宣纸。
那张盛满她少女心事的图纸已然不复最初干净工整的模样,手指掰开书册,揉皱的宣纸往书册下强塞进去。
书册落下压实的一瞬。
萧绪已然来到她面前,距离很近,沉热的气息强势地将她包裹。
他垂眼扫了下桌面,目光最终回到她神情紧绷的面庞上,问:“你在身后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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