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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屋里出什么事了,她一进屋,云笙就动身下了床榻:“快,我要洗漱更衣,别耽搁了时辰。”
翠竹动作不停,嘴上慢声问:“世子妃何故如此着急?”
“长钰今日外出办公去了,他说午时回来。”
翠竹想起她们昨夜在湢室内的对话,这便了然:“是,世子妃,奴婢待会就将您的纸墨笔砚拿出来备上,可要再取几本绣纹图样参考参考吗?”
云笙瞪大眼:“什么绣纹图样,我要看那个,那个!”
翠竹:“……?”
压低的气声急切道:“待会就赶紧去把你找来的册子全都给我拿过来。”
*
刚过辰时,万鹤楼顶层的雅间房门被敲响。
敲门声刚落,雅间内就传来欣喜声:“长钰,孤可算等到你了。”
萧绪敲门的手微顿,沉声道:“殿下,臣进来了。”
说完,他才推开了房门。
萧绪推门进来,雅间里香气扑面,混着茶香甜香,和桌台上的小炉子吐出的清浅的龙涎香。
太子李垣正往盘里撂下快咬过一口的荷花酥,而后擦了擦手就急急道:“长钰,你可知孤这四日都遭遇了什么。”
萧绪不语,视线冷淡地扫过桌面。
小几上已是摆开了四碟八式宫廷细点,侧方台面茶烟袅袅。
李垣知道他在看什么,这还不都是因为请了他来此。
萧绪正值婚假,不便入宫,他又实在没辙了,昨日才连夜派人去了昭王府,传他今晨来此相见。
虽是不在东宫,但他平日享乐的做派倒是一件没少带出来。
李垣挥退左右,亲自给萧绪斟了杯茶。
“你成婚那日,工部那老狐狸递了份官道修建贪墨的密折,涉案的刘侍郎是张首辅门生,说是查出去年拨去的二十万两白银对不上账,账上记着采买了十万方青石,但臣僚核查后发现,实际运抵的不足三万方,另一部分款项则从建材采买变成了日常养护。”
萧绪双手接过茶盏静静地听着。
“孤按你先前教的法子敲打他,他竟面不改色地搬出《道路养护则例》,说条例中写明遇路基松动雨季积水,可动用款项应急修整,还呈上一叠各县请求养护的文书,理直气壮道这钱是依例而行,并非贪墨,至于那消失的七万方青石也被他称为全部用于应急补路了。”
听他说了一通,萧绪只是神情淡漠道:“殿下,臣此前应该把查账的门道都交代清楚了。”
“可孤心里也有顾虑,若刘侍郎所言属实,孤却使强硬之法定了他的罪,之后真相大白孤要如何交待才好,张首辅昨日还在朝会上处处暗示孤处事不周。”
“长钰,此事你得帮孤拿个主意。”
李垣年少,还未及冠,在众皇子中能力也不算出众。
这些年萧绪一直帮扶左右。
只是辅佐需有度,如今看来,李垣已是过分依赖于身旁臣子的决策。
萧绪执起茶盏浅饮一口茶,淡声道:“正因殿下心有顾虑,才更应自行决断。”
“今日是青石账目,来日可能是边关军报,殿下难道打算永远等着旁人递刀,而失了自己的判断吗。”
“倘若那刀,尖刃是刺向殿下的呢?”
李垣心口一紧,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却是连一句“放肆”也说不出口。
不知为何,他莫名感觉萧绪今日有些古怪。
萧绪以往不会这般咄咄逼人,即使是李垣自己都羞愧自己不成器时。
今日不仅如此,他看上去也心情不佳,少见地将不悦和烦闷明显表露出来。
是因为他那桩不如意的婚事吗?
李垣思虑一瞬:“好吧,这事孤回头深思熟虑后会自行决断的。”
随后又道:“孤知晓,你近来受突如其来的婚事侵扰,心中不愿,极为厌烦,如今头三日婚期已过,孤做主,你就当在这儿透口气,多坐会,省得回家对着弟妹尴尬。”
萧绪神情一凛,一言未发,却让李垣莫名打了个哆嗦。
“怎、怎么了,孤说错了吗?”
萧绪沉声道:“殿下,云氏乃臣明媒正娶的正妻。”
“并非,弟妹。”
看着李垣那副讶异的表情,萧绪彻底没了出谋划策的心情。
“臣还在婚假期间,若殿下没别的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直到萧绪凝着寒意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李垣才缓下背脊松了口气。
可惜无人见证,但萧绪今日就是很奇怪啊。
之前不是他自己说的,并非他意,无可奈何,不得已而为之,怎转头就成他说错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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