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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乃女眷们的地盘。宫里的公主们都是上了年纪的,和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们无甚共同话题,便只走个过场,相约离开了。剩下的人里,郑箏最厉害,号令众人。明明是给薛景珩组办的宴会,出风头的倒成了她。
隔得老远,郑箏那尖锐的笑音传扬过来,光听着就聒噪刺耳。宋知意轻蔑讽刺:“也不知道她常年乐什么呢,那个嘴老是合不住,魔音阵阵来折磨他人。”
芒岁无言以对。
“呦!瞧那是谁来了?——鼎鼎大名的宋姑娘啊。”郑箏的一个跟班先瞥见她,扬声吸引其他人。
郑箏徐徐敛笑正容,自座位上起来,步调缓慢,途经一片花丛,随手采下一朵牡丹,拈在指尖闲闲把玩。“偏偏你架子大,让这么多人等你。”
崔璎也在,周氏却缺席了,不为旁的,是她染了风热,不便出门。少了周氏,那这个地界就没一个欢迎宋知意的了。
她收回环视,直盯着郑箏:“等我做什么,今儿个又不是我过生日。”
回完,避开郑箏,直入席间,寻了个角落的位子,泰然坐稳。
将那朵牡丹一掷,郑箏踩着它回席。
无聊的酒席,无聊的谈笑,无聊的人。宋知意一心盼着赶紧结束。偏不遂她意:吃喝毕,郑箏说早闻薛家的后园子修得宛如天宫,故提议趁今天去薛家的后园子一游,好开一开眼界。大家全道好。
漫说薛家后园子她早就逛过,即便见所未见,也没兴致折腾一趟,况且和郑箏等人同行。因此明确表示:“你们去吧,我回家了。”
郑箏可不顺着她,讥笑道:“你迟到也罢,现在大家都去逛,独你唱反调,你不觉得很扫兴么?”
宋知意不吃这招,挑眉道:“我去不去,是我的事,怎么就扯到大家扫不扫兴了。而且,你们平时吃茶聚会不叫我,这时候却留我……你们是什么居心?”
见郑箏陡然涨红了脸,崔璎及时出面说合:“我们只是好意,哪里有什么居心。宋姐姐,你真是多心了。”
“哦,那就算我多心好了,反正今儿我没兴致,不想去,只想回家歇着。”她朝郑箏崔璎挥挥手,“你们尽兴,我走了。”
郑箏气得磨牙凿齿,啐了一口,骂了好几句。崔璎在旁柔声开导着,方才平息气焰。
前厅后院皆散了席,人们相继告辞。
陆晏清早坐腻了,拱手辞过御史台同僚,昂首阔步出来。及撩衣摆上车,春来张望着说:“公子,宋姑娘在那后边,绕着马车一直转圈,不晓得是做什么呢。”
陆晏清回首看顾,却和春来所描述的有所出入:她不转圈了,在车轱辘边站着,抬脚踹了两下车轱辘,嘴巴张张合合,朦朦胧胧分辩出“倒霉”“晦气”几个词儿——总之不是好话。
主动招惹祸患绝非他的作风,于是不声不响转回视线,告诉春来收收心,准备回家。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他躲归躲,但招架不住麻烦积极找上头——宋知意小跑过来,蹙眉撇嘴,可怜兮兮道:“不知道是谁手欠,把我车子的轱辘卸松了,一时半会修不好,可我又急着回家……陆二哥哥,横竖咱们顺路,你能不能载我一程?”
果然,回回遇上她,回回没好事。
嫌烦是真的,无法袖手旁观也是真的。陆晏清颔首,勉为其难应允了。
宋知意立时转忧为喜,笑盈盈道:“我就知道,以陆二哥哥的人品,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谢谢陆二哥哥!”
陆晏清错开眼,回头叫春来取下车凳。见状,宋知意笃定是拿给自己使的,摆摆手,洒脱道:“不用那东西,我自己上得去。”
接着靠近马车,将裙摆一托,左脚堪堪离地,后脑勺就有薛景珩的声儿:“你车坏了,着急走,赶巧我要出门,路过宋家,由我捎你一段,成不成?”
她只得拿回脚,使左右脚并拢一处。
此间,薛景珩自耳畔移至眼前,刚好和陆晏清两个人,分立于她的左右手边,以致于她没法一心二用,得专门注视其中一个人。不过,鉴于才和薛景珩吵得不欢而散,她并不情愿看他,因将冷傲的侧颜留给了他:“薛小少爷是寿星,多的是朋友等你招待。我哪怕是蠢货,也省得是非情理,就不占用薛小少爷的时间了。”
薛景珩口里啧了下,道:“谁说你占用我时间了?我刚没说我是正好出门,捎带你回家?”
实情是,他无事需要出门,是文进在帮着家里送客时,望见她围着车子转悠,又耳闻她说起车子坏了,存着心眼子,扭头报与他知后,他按捺不住,自行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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