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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缩在床脚,像一团被雨淋湿的白色蘑菇,脑袋里嗡嗡作响。她反复回想着师傅的教诲,试图从那些刻板的条文中找出一条生路,却发现每一条都通向死胡同。
床那头的胡月璃,好歹也是有五百多年阅历的老狐狸,率先冷静了下来。
她缓缓坐直身体,她不是没见过离谱的事,但离谱到把自己搭进去的,这还是头一遭。
“行了,别在那儿发抖了,抖也没用。”胡月璃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咒已经下了,哭是解不了咒的。你,过来。”
凌霜像被点名的小学生,战战兢兢地从床脚挪了过来。
“站好。”
胡月璃翻身下床,从角落的储物箱里翻出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东西赠送的塑料卷尺。
“你要做什么?”凌霜紧张地问。
“做实验。”胡月璃言简意赅,她将卷尺的零点塞到凌霜手里,“拿着。别动。”
说罢,她拉着卷尺的另一头,开始一步步后退。卷尺被逐渐拉长,卷尺上的数字不断变大,一米,两米……五米……八米……
凌霜的心随着那延伸的黄色尺带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空气中那根无形的线,正在被一寸寸拉紧。
胡月璃退到了卧室门口。
“九米……九米五……九米八……”她低头看着卷尺,嘴里念念有词,“九米九……”
她的脚尖停在9.9米的刻度线上,安然无恙。
然后,她的脚后跟轻轻向后挪动了一厘米。
“嗖!”
凌霜的身影在床边原地消失。
原本在凌霜手里的卷尺一端失去作用力,像利剑回鞘一般迅速,发出“啪”的一声。
伴随着“啪”的一声,凌霜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胡月璃面前。因为惯性,她一个趔趄,直直地向前倒去。
胡月璃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凌霜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鼻尖瞬间被一股像是某种花香混合着牛奶的馨甜气息所包裹。
凌霜的脸“轰”地一下,烧得比她画符用的朱砂还要红。
她整个人僵住了,大脑彻底宕机。身体的触感比视觉更具冲击力。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体的柔软曲线和温热的体温。这……这是一个“妖”的体温吗?为什么和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比自己常年冰凉的手脚要温暖得多。
“喂,撞傻了?”胡月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实验结论出来了,有效距离,约等于九米九九。这破咒还挺严谨,连小数点都算。”
她说着,轻轻推开了怀里僵硬如石块的凌霜。
凌霜踉跄着后退一步,低着头,连胡月璃的鞋尖都不敢看。她心中翻江倒海,短暂的触碰,让她那颗自幼修习清心诀的心,第一次乱了方寸。
妖物怎会如此柔软温热?典籍里不是说,妖多为阴寒之体吗?
“下一个实验,障碍物。”胡月璃完全没在意她的内心风暴,她指着卧室门,对凌霜下达了第二个指令,“你,站到客厅去,随便找个地方站着,只要离这扇门超过十米就行。”
凌霜浑浑噩噩地照做,走到客厅的沙发旁站定。
胡月璃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关上了卧室门,反手就要上锁。
“砰!”
门刚刚合上,还没来得及上锁,卧室内就传来“嗖”的一声。紧接着,“咚”的一声闷响,有什么重物撞在了门板上。
胡月璃吓了一跳,赶紧拉开门。
只见凌霜正捂着额头,龇牙咧嘴地蹲在地上,眼泪汪汪。她刚刚瞬移过来,撞在了紧闭的门上。
“你没事吧?”胡月璃看着她额头上迅速红起来的一块,语气里竟有一丝心虚。
“没……没事。”凌霜捂着头,声音带着哭腔。她好歹也是个修道之人,皮糙肉厚,就是太丢人了。
胡月璃看着她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撞到的门,转而念叨起来:“看来这咒还挺讲物理规则,不过就是有点费门。啧,换个门好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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