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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胡月璃就径直拉着凌霜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坐好,别动!”语气不容置喙。
很快,胡月璃拿着一个家庭医药箱走了回来。
她“啪”的一声打开箱子,里面碘伏、棉签、创可贴、纱布一应俱全。
“手伸出来。”她蹲在凌霜面前,仰头看着她。
凌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只受伤的手递了过去。
胡月璃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手,那只手因为紧张和疼痛,还在微微发抖,掌心的伤口更是显得狰狞。
胡月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拧开碘伏的瓶盖,用棉签蘸了消毒液。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她提前预告,声音却比平时放缓了许多。
当蘸着碘伏的棉签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间,凌霜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咬紧了嘴唇,却倔强地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胡月璃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看到凌霜那张紧绷着的小脸上,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嘴唇也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
她心里莫名地一软,叹了口气,动作放得更轻、更慢了。
“疼就说出来,又没人笑话你。”她一边清理着伤口里的细小沙石,一边低声说。
“不……不疼。”凌霜的声音有点发颤。
“嘴硬。”胡月璃轻哼了一声,没再戳穿她。
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棉签摩擦皮肤的细微声响。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毯上投下两人交叠的影子。
胡月璃低着头,神情专注,栗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有几缕调皮地垂下来,几乎要碰到凌霜的手背。
凌霜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着她那双平时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和嘲弄的桃花眼,此刻却盛满了认真和心疼。
她的大脑有些宕机。
这是第一次,有人离她这么近,为她处理伤口。在道观的时候,磕磕碰碰是常事,师傅教导她,修道之人,当忍常人所不能忍,肉身之痛,皆为皮相,不足挂齿。受伤了,自己去后山采药;摔倒了,自己站起来。
所以,她早已习惯了把所有的疼痛和委屈,都默默地藏起来。
她不禁红了眼圈。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啪嗒一声,砸在了胡月璃的手背上。
滚烫的。
然后情绪就像开了闸似的,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拼命地想忍住,却越忍,流得越凶。
“怎么了?”胡月璃一下子就慌了,手足无措起来,“很疼吗?是我弄疼你了吗?”
凌霜拼命地摇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带着浓重的鼻音,断断续续地说:“不……不疼……我……我就是……就是……”
她“就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胡月璃彻底没辙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人,所有的毒舌、所有的不耐烦,都在这片刻间烟消云散。她放下手里的棉签,将那个一抽一抽的瘦削的肩膀,轻轻地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想哭就哭出来吧,这里没有别人,我不笑话你。”
她这句安慰,仿佛是一个开关,让凌霜压抑的委屈,彻底决了堤。
“我……我没用……我什么都做不好……”
“我连最简单的引火符都画不好……还把你卷进来……”
“那本书……也被抢走了……都是我的错……”
“我……我就是个废物……清风观……要在我手里完了……”
她哭得语无伦次,把所有的自责、恐惧和不安都宣泄了出来。
温热的眼泪很快浸湿了胡月璃肩头的衣料,她收紧手臂,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直到凌霜的哭声渐渐变小,变成了小声的抽泣,胡月璃才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动作有些生疏地,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哭完了?”她轻声问。
凌霜红着眼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哭完了,就听我说。”胡月璃重新拿起棉签,继续低头帮凌霜擦拭伤口,她的动作比刚才还要轻柔一万倍。
“第一,”她说,“你不是没用。还记得你给我的那张平安符吗?当时它帮我当下那只妖的一记重击。如果不是它,我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
凌霜的抽泣一顿,猛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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