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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卜大人是否也知晓,这‘解毒’的过程,并非一次就能根除?青雀体内的病毒只是暂时被压制,远未肃清。这意味着什么,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顿了顿,给符玄回应的机会,紧紧锁住符玄低垂的侧脸,不容她有丝毫闪避。
“妓女卖身,你们也卖身,又有什么区别?”
符玄的呼吸一滞。
张墨所说的,正是她最不愿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模因病毒的诡异与棘手,远仙舟目前掌握的绝大多数疫病。
它的传播方式、作机制、乃至所谓的“解药”——
也就是与特定个体生肉体接触,都充满了悖于常理的荒诞。太卜司的推演结果模糊地指向张墨是“关键”,而青雀的实例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妓女卖身,她们也卖身,那她们又与妓女有何差别?
她,符玄,太卜司之,洞悉天机,执掌罗浮卜筮之权,如今却也踏上了同一条路。
她比青雀更清楚地看到了这个未来,看到了自己可能面临的、与属下相似的境地,更是她亲手推着青雀先行探路……
张墨将她的沉默和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那股矛盾的情感愈汹涌。
一方面,他对仙舟先前的手段心存芥蒂,对符玄这种带着明确目的性的“示好”本能地排斥;另一方面,面对一个活生生且确实极具吸引力的美丽女性如此直白求助,甚至可以说是“献身”,作为一个生理和心理都正常的男性,他不可能毫无触动。
可越是这么想,他心底就越是烦躁……
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与符玄之间的距离,能更清晰地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尖端,闻到她身上那股不同于青雀活泼朝气,也不同于黑塔冷淡机械的,带着些许檀香与幽兰芬芳的独特气息。
“所以,符太卜,你今天来到这里,带着这桌精心准备的饭菜,放下身段,甚至不惜提及自身同样感染的事实……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卖身做妓女,对吗?”
他索性直言,不给符玄回避的机会。
“为了活下去,或者说,为了避免变成那种非人的怪物……你,仙舟罗浮尊贵的太卜大人,也愿意像青雀一样,委身于我这样一个……在你看来或许并不可靠,甚至心存敌意的‘外人’?就这么把自己卖给我?”
他刻意在“卖”字上加重了读音,似乎要心底藏着掖着的话都一口气说出来。
“告诉我,符玄。”
他第一次直呼其名,省去了所有敬称,这让他的问话显得更加私人,也更直白。
一声声质问,彻底压垮了符玄强撑的镇定。
少女猛地抬起头,那双洞悉世事的粉紫色眼眸中,此刻盈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被戳穿心思的羞愤,有对自身命运的悲凉,有身为上位者却不得不低头的不甘,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对眼前这个男子复杂观感中悄然滋生的一缕异样。
她的嘴唇翕动着,想要反驳,想要维持太卜的尊严,想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比如“为了仙舟”、“为了大局”、“为了找到彻底解决病毒的方法”,但所有的理由在张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那些挣扎和辩解都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和一句带着颤音的确认
“……是。”
这一个字,重若千钧。
承认了她为了生存,可以摒弃部分骄傲和矜持。
承认了她此刻的行为,本质上就是一种交易。
承认了她在那诡异的模因病毒面前,和普通的青雀一样,并无本质区别,都是需要依靠特定“解药”才能存活的脆弱个体。
说完这个字,符玄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但她依旧强迫自己挺直脊梁,迎接着张墨的目光。
只是那目光中,先前刻意维持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脸上的红潮未退,反而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更显艳丽。
庭院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食盒中隐约残留的食物香气,还在提醒着方才那试图营造温情却失败的努力。
张墨看着这样的符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矛盾。
即便在游戏里他早就知道了符玄是什么性子,知道这太卜大人也有点“怕死”,但说一千道一万,这才算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百闻,终究不如,一见。
于是刚一见面,对于一个不知晓底细的陌生男人,就可以把自己的身体全部献上,为了能够活命……
这是对的。
张墨理解这是对的,人就应该活下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但心里偏偏又堵得慌,明明他才是占了便宜的那一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符玄美么?
美得足够让绝大多数男人心慌,即便是在黑塔空间站里也有不少人把远在天边的她当成梦中情人,因为近在咫尺的黑塔女士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人情——
“呵……”
张墨自嘲一笑,他忽得就全部想通了,自己为什么一直觉得不爽,一直心闷难受。
因为这只是肉体交易,根本称不上是“爱”,不配冠上“情爱”的名义。
肉体交易,当然是肉体爽了就好,哪管那心里什么事情。
似是自甘堕落,又像是豁然开朗,张墨看向符玄的目光也渐渐轻浮,眼里的白丝小美人已被褪去了对太卜这一职位的尊重,只剩下对不得不求于自己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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