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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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2页)

“接了个私活,赚点钱以后好养你啊。”我轻声笑,那头丁成被我调戏得没话说,我都能想象到他脸红的样子,起了兴还想再调戏他两句,这时,手表屏幕上突然跳出了一串数字,是雇主发来的讯息。

“这账户主人跟你什么关系?”

这雇主管的也太多了吧?

但毕竟给了我额外小费,俗话说有奶便是娘,我也不好不搭理他,回道:“情人啊,赚点外快给他花花,谢谢您打赏。”

隔了一会,那边又发来条讯息:“你拿我的钱养情人?”

还问?烦不烦。

我回:“你管那么多做乜,我给你把事办成不就行了?”

等了一会,那头终于再没回了,我按下手表的重启键,坐在了床上,才感到口干舌燥,见床头柜边放了瓶矿泉水,拧开就喝了几大口,关了灯,把衣服脱光,往床上一倒。

头顶电风扇呼呼作响,搅得人心烦意乱,我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那个从薄翊川衣柜里偷的“纪念品”,结果定睛一看,我不由傻了眼——这哪是薄翊川的校牌,这上面有我的照片,分明是我的校牌。

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薄翊川偷藏了我的校牌做纪念,毫无疑问,是兰姆姨收错了,这样的事也不止发生过一两次。

看着校牌照片上自己稚嫩的脸,我不禁有点恍惚。

我正式转学到王子岛的时候,是婆太寿宴后次年三月,我刚满十一。我上初一,薄翊川则已经上了高一。

刚进学校初,他其实并不怎么管我,甚至一进学校就和我形同陌路,而我也乐得自在。

在王子岛里,我过得很逍遥,毕竟在翡兰除了王室的子女没人敢招惹薄家少爷,就算我是个冒牌货。但除了薄家人,有谁知道呢,薄翊泽还在上小学就夭折了,这所只有初高中的国际学校里没人见过他本人。从进校第一天起,我就受到了同班同学热烈追捧,没几天就和班里几个富家公子混得烂熟,上课时坐在一起说悄悄话,课间一起上厕所,中午也要一块吃午饭、打switch、看杂志,一整个学期都是跟着他们玩过去的,完全忘了学习。

于是,到了期末时,我的成绩除了体育过得去,其余都惨不忍睹,阿爸也责骂了我,但远没有薄翊川这个假哥哥严厉,他罚我举着课本,跪在薄翊泽的牌位前一整晚,然后一整个暑假都把我栓在东苑,给我补课,一天也不放我出去玩,连那几个和我玩得好得富家子弟上门来找,也被拒之门外。我阿爸知道他把我关在东苑干什么之后,也欣然支持,不理我想出去玩的哀求。

头顶的电风扇呼呼直响,一瞬,我又好像回到了那个曾令我度日如年的暑假,薄翊川读英文的声音又萦绕在耳际。

“ibelieve,iambornasthebrightsummerflowers.....”

是泰戈尔的《生如夏花》,他正在变声期,声音是少年特有的沙哑,很催眠,间杂着窗外长一声短一声的蝉鸣。风扇刮出的风将他身上好闻的荷尔蒙气息不时扫进我的鼻间,午后阳光透过木百叶窗被切割成一道道,打在我的脸上,令我昏昏欲睡,纸上的单词清晰又模糊,模糊到融化,变成了溃不成军、四下逃蹿的蚁群,我的脸沉沉磕到桌面上,然后背后挨了“啪”地一下,被书本砸中。

我被砸醒,茫然四顾,后颈被掐着,脸扭过去对上凌厉的黑眸:“薄知惑,你要是再三番五次的打瞌睡,以后就.......”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琢磨着怎么对付我最有效,罚跪牌位次数多了,我皮痒肉不痒,已经习以为常,他也知道,最后憋出了一句“没有点心吃,每餐只许吃素菜,下午茶也再没有了”。

我那会正长身体,馋嘴得很,最爱点心,也顿顿离不了肉,每天下午都还缠着东苑的厨子做小点心,这话可把我吓坏了,只好强打十二分精神,不敢漏过他的辅导。但次日我又犯困,他就真的令厨子只做不放盐的素菜和鸡蛋给我吃,却坐在我旁边吃我平日最喜欢吃的东西,把我馋得口水直流。

从那天起,他往我身边一坐,我就双眼睁得像铜铃,眼皮子打架也不敢开小差,而薄翊川的手段则日益精进,从食饭时坐在我旁边馋我,演变成了每逢我的进步让他满意,他就会奖励我。

每日三餐后的例行甜点只有写出正确答案才能获得,以至于后来我都习惯了在把作业本递给他时,薄翊川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盘糕点,或从口袋里掏出一两个点心喂我,好像我是他豢养的小犬。

甚有一日——我记得那是个黄昏,暴雨淅淅沥沥,濡湿的睡意快要将我淹溺,可薄翊川还在给我解数学题,那复杂的方程式在我面前像海啸后散了架的房屋,怎么搭也搭不起来。

偏巧在这时,我的鼻尖忽然钻进一股香甜的芬芳,一抬眼,近在咫尺的就是被薄翊川指间的酒心巧克力。

他捏着它,在拿鱼饵钓鱼似的,在我眼前晃了晃,就移到了垃圾桶上,以此威胁我。

“想吃吗,薄知惑?”

我想也没想,一口叼住了他手指把巧克力嘬走,薄翊川那时的反应顶好笑,手僵在半空,盯着我的脸,瞳孔扩得很大,半天没说话,仿佛是被一只有毒的虫子咬了一口。

他有洁癖,这是东苑的仆人告诉我的,我立刻生出了鬼心思,期望他能因此放过我,之后几天每每他要用这方法督促我,我便去故意去咬他舔他的手指,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没过多久,薄翊川便习以为常,不惜炎炎夏日戴着手套也要将我彻底驯服。

兴许是那便是我情愫的萌芽,因为“好吃的”和他紧紧联系在了一起,我无可避免的对他产生了依赖。这种依赖随着他对我的管束越来越深,到后来我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无力自拔。

但在那个暑假过后,我本能地抵抗过这种依赖。

无法辩驳我的学习成绩提高了很多,可与之共同增长的,还有我对薄翊川的逆反心理。

我不服他比我也不过就大四岁,可仿佛扮演着我另一个阿爸的角色,我不甘背负着他对他亲阿弟的寄托,想要活出个自我来,但我不敢明面上忤逆他,便暗着来。

可事实证明死都是自己作的。要是我那时能未卜先知,知道后来所有与他的较劲都是给自己挖坑,没能出口恶气,反倒一脚跌入了“喜欢上他”这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中去的话,我打死也不会那么干。

睡意逐渐席卷上来,我困得不行,把校牌塞进床缝里,闭上了眼。朦朦胧胧间,咽喉处又疼又痒,又湿又烫,像是以前我在丛林里伏击敌人时被水蛭咬住的感受。过了一会,水蛭往下爬去,从我的颈间到锁骨,来回肆虐,时而还爬到我的唇上。

我想把它扯下来,可手脚像是浸没在水里,沉重得无法动弹,身上那被水蛭袭咬的感受终于消失时,我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9章仲夏绮梦

我想把它扯下来,可手脚像是浸没在水里,沉重得无法动弹,身上那被水蛭袭咬的感受终于消失时,我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翊泽!翊泽!”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从飘渺到清晰。

肩膀被拍了一下,我昏昏沉沉地抬起头,一睁眼,面前就是程世荣大大的笑脸。我揉了揉眼睛:“我不是说了以后私下里,喊我知惑吗?你叫薄翊泽我反应不过来。”

程世荣戳戳我校服胸口上标示着初二三班的校牌:“可你校牌上的名字就是薄翊泽啊!”

“我不喜欢这个新名字。”我站起来,冷眼看他,“我说了,我以前叫知惑,叫我知惑,记住了吗?否则我以后不理你了。”

程世荣是我一进王子岛就交上的富家公子哥朋友,我当然不敢跟他提,我压根不姓薄。

“好好,知惑,阿惑。”他扶着我的肩,推我往教室外走,“哎,阿惑,阿荣,等等我们!”另外两个男孩在后面喊着,也跟上来,我们勾肩搭背,一起溜达到教学楼顶层天台上,排排坐在了边沿,拿出各自的随身听,互相分享最近流行的新歌。

可耳机里的音乐都盖不住下方操场中心篮球场上的阵阵喝彩,是高年级在打春季校赛,毫不意外的,我看到了薄翊川飞扬跳跃的身影。他身形颀长,比周围同年级的高一男生明显高出一截,仗着身高优势,一投就是一个三分球,跟他平时把我拎起来一样易如反掌。

我拿出手机,拍了他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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