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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几个月前他亲口对薄知惑说的这个词被原封不动地还回来,杀伤力超群,薄翊川胸口一窒,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百口莫辩,“我没有,我刚才没有想那样,你相信我。”
“相信你?”薄知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垂睫扫了一眼他的下边,仰头讥笑起来,“要不是来电了,你不就又得逞了吗?”
这表情太勾人,薄翊川小腹一紧,下意识拿毛巾捂住了薄知惑的眼睛,可他鼻梁上那颗俏皮的小痣和薄唇同样勾人,他极力克制着继想要狠狠吻他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知惑,我只是太想你了。你不想我吗?我已经知道你喜欢我了,你现在还喜欢我,是不是?”
薄知惑的嘴唇抖了一抖,抿紧了。
薄翊川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捧着碗求爱的乞丐,等待着对方的施舍,好几秒的沉默令他几乎以为薄知惑是不是默认了,是不是对他心软了,可很快他看见他的唇角渐渐牵起:“是啊,我喜欢…过你,你就像我年少时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可你让我醒过来了,薄翊川。”
咚地一声,薄翊川好像听见自己的心砸到深渊底部的声音。
“所以,你走吧。我和你的纠缠,到此为止了。”薄知惑冷冷道。
触底只是一瞬薄翊川就反弹了,他紧紧抓着勒住脖子的那个绳索往上爬去:“没那么容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的。”
不待薄知惑答话,他低下头飞快吻了一下他鼻梁上那颗小痣,松开了捂住他双眼的手,把他缚在背后的双手解开了,然后跳到了洗手台上,将通风管道的盖子卸了下来,蹬墙一跃爬了上去。
“洗手间里没有监控和监听设备,城堡的地形图我放在这个通风口。想好了计划你就写好塞进来,我会及时回馈我的意见。”薄翊川转过身,“这个通风管道可以通道我房间,我做了路线标记。”
薄知惑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显然嫌他最后那句话很多余。
他现在打死也不会跑去他房间的,那就是羊入虎口。
“还有,小心你阿妈,别被感情麻痹大脑。”薄翊川最后叮嘱了一句。
下边静了一两秒,他听见薄知惑回答:“知道了。”
第99章高山之泣
——别被感情麻痹大脑。
在一开始见到阿妈的时候我的确险些被感情冲昏了理智,但在宴会厅里阿妈“适时”的消失,我就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只是没有证据,眼下薄翊川的警告应证了我的直觉,他肯定发现了什么。
想要追问,薄翊川的身影却已消失在了通风管道入口。
我撑着墙壁艰难站起,头还有点晕,用冷水激了激脸,我拾起管道盖子,爬上了洗手台。管道口果然放着个小纸筒,犹豫了一下,我塞到耳后,安上了盖子。
坐在马桶上展开来,我才发现这张纸是香烟盒,一展开,我就嗅到一股熟悉的柠檬香茅味。与这味道有关的回忆扑面而来,我定了定神,把它们赶到一边,将注意力集中到盒子上画的地图上。
地图画得非常详细,包括地面上城堡外围的瞭望塔,城堡内部的结构包含所有庭室走廊的路线、通风管道和暗室,城堡地下设施包含关押猎物们的监牢、兽笼以及器官手术室、防空逃生通道,就连下水道和每个窖井的位置都有标注,显然易见,在我醒来之前,薄翊川就已经伪装成喇嘛,以这个身份卧底在zoo的基地有一阵了。
为了找到我,他把这座城堡翻了个底朝天。
不止如此,为了伪装成喇嘛,他想必也费了不少功夫。
改变外表并不难,而是模仿另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喜好习惯,还要拥有与对方相当的力量与身手,能骗过这座城堡里所有人甚至干爹的眼睛,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但薄翊川居然做到了。
想起今天的竞技场上他与棕熊对决的那一幕,我后知后觉,后背爬上了一片寒意。如果薄翊川无法做到像喇嘛一样杀死棕熊,甚至只是暴露出与他不同的战斗方式,恐怕身份就有暴露的风险。
可事已至此,我能赶得走他吗?我阻止得了他留下帮我吗?
黑暗中他说的字字句句犹在耳畔,我深吸一口气,走出浴室,点燃了沙发桌上的尼泊尔水烟,坐了下来。
窗外夜色深沉,点点雪花飘过玻璃,我不由想起去年那次潜伏在婆罗西亚军队里的情形。相别九年后,我与他重逢的那一天,也是在喜马拉雅山脉里,在这样一个雪天。那是一次三国联合缉毒行动,薄翊川的第七特种部队在山腰上的一间寺庙里扎营并呼叫了邻国增援,我顶替增援部队里一名特种兵的身份,加入了他的队伍。
烟雾袅袅升起,我恍惚又看到那晚,我们一同围坐在寺庙里的火炉边,吊锅里烹着整只喜马拉雅野山羊,士兵们都饿坏了也冻坏了,纷纷把在雪地里跋涉过冻得硬邦邦的军靴脱下来烤,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臭脚丫子的味道,但没有人介意,薄翊川也没有皱一下眉头。
我不想脱鞋,可我适应不了高山寒冷的气候,脚上生了冻疮,坐在炉火边,温度上升,裹在厚袜子里的双脚痛痒难忍,没坚持一会,我就忍不住和他们一样脱了鞋袜,把脚放到炉边温暖的岩石上。
不知怎么,一直盯着吊锅出神的薄翊川忽然抬眸看向了我。
隔着袅袅烟雾,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我,目光锐利得摄人心魂,我被吓了一跳,一刹那几乎以为他看透了我伪装的假面,但下一秒,他就站了起来,向所有士兵们交待明天的行动安排。
我默默记了下来,增援部队负责外部支援,而薄翊川带领第七特种部队负责潜入毒犯据点,从内部突破。为那帮毒犯运货的司机恰好是不丹人,路线也穿过不丹边境,由薄翊川顶替他最合适。
行动一开始很顺利,直到秘密围剿行动开始,收拢包围圈时,一名增援士兵无意踩到了毒犯巢穴外的地雷,惊动了正在熟睡的毒犯们。围剿就变成了厮杀,激烈交火间中一个小头目领着数个全副武装的毒犯突破重围,挟持了附近村落里几个被雇来割采罂粟的孩子逃进了印度境内的热带河谷,已经负伤的薄翊川就那么站了出来,命令所有人保持距离跟随,不要打草惊蛇,然后孤身一人跟了上去。
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是不是已经暴露,等待他的结局是九死一生还是一去不返,他都没有犹豫片刻。我闭上眼,眼前浮现出漫天飞雪间那个走入苍茫黑夜的那个背影——薄翊川决定了的事,生死难改。
虽然即使他帮我报了仇,我也绝无可能和他在一起,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他人都已经在这儿了,我再这么拒绝他赶他都无济于事。
既然如此......
我捏了捏浴袍口袋里的小纸筒,回忆了一下地图上的细节,借着窗帘的遮挡又看了一眼,确认已经记下,便将它拿进烟灰缸里点燃,回想起薄隆盛白天在斗兽场内对我说的话。
如果薄隆盛说得是真的,他和干爹有分歧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干爹有没有察觉到薄隆盛的异心和他在暗中的动作?
薄隆盛打算在婚礼当天动手,无论是暗杀还是明斗,他都需要掌握zoo内部的权力天平,令他那一边有足够的砝码,否则即便他杀了干爹也无法脱身,哪些人有可能会倒向薄隆盛?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局势最有利于我,一石二鸟?
咚咚。
忽然,门被敲响。
一个服务生站在门口,盘中是一瓶价值几千万的翡翠岛威士忌,还有一个镶满了各种宝石的象牙质地的棋盒。
“这是大老板送你的礼物。”
我伸手接过,便感到服务生飞快地往我袖子里塞了什么。
打开酒塞,我坐在沙发上,翻开了棋盒,棋盘上赫然放着一张纸,纸上写了十来个名字,名字下方贴了照片。
很明显,这是干爹要在狩猎游戏中借机除掉的人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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