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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向刘珍虹打听她们?可是为什么?如果说她真的要和邱金贝结婚,还能理解,但他们根本不是情侣,她也不会真的嫁进邱家,她对三个姐姐是不是关注过度了?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她只能向刘珍虹这个“疯子”打听,“疯子”不会告密。
岳迁长吸一口气,还有一点也很古怪,刘珍虹一端出鲫鱼汤,柳阑珊马上说刘珍虹这把年纪还在备孕。岳迁头一次看见鲫鱼汤时,根本联想不到备孕去,对,他是男人,男女想法有差别,但柳阑珊这反应也太快了。除非她自己,或者她身边某个人正在用鲫鱼汤备孕。
备孕这个话题里,柳阑珊还说刘珍虹再年轻一些,自己可以带她赚钱。岳迁眉心皱得更紧了,柳阑珊这句赚钱,是什么意思?代.孕吗?还是取卵?她为什么会有这种途径?她不知道面前这个疯癫的女人是她的母亲,是取卵受害者,所以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推断让岳迁后背发凉,旋即摇了摇头,这种可能微乎其微,除非有更多证据。
“珍虹姐,你想过自己会有女儿吗?”岳迁问:“你和柳阑珊接触时,有没有什么感觉?”亲子感应是很玄乎的东西,岳迁只是抱着一丝可能提出这个问题。
“他们说,我的卵子没有用,都没能存活。”刘珍虹说,起初采集的听说质量还不错,后来次数多了,就不行了,阿菊打伤她之后警告她别妄想找孩子,她这样的人就不配有孩子。
“我不知道她是我女儿,如果知道,我应该对她好一点。”刘珍虹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知不知道一个叫李福海的人?”岳迁说:“他住在惠平村。”
刘珍虹摇头,“我没去过惠平村。”
“他是一家别针厂的老板,李家在整个嘉枝镇都算得上有钱人。”岳迁拿出李福海的照片,“前不久他自杀了,柳阑珊在遇害之前,曾经去参加过他的白事。”
刘珍虹木然的眼睛一下子有了神,“是他害死了我的女儿?”
“不,他已经去世了。”
刘珍虹拿着照片,反复看,“我,我好像见过他。”
岳迁立即翻出更多的照片,一张一张展示给刘珍虹看,早前他有过判断,李福海也是阿菊的目标人群,如果阿菊给客户划分等级,李福海的等级可能高于柳诚罗曼云。
“是他?”刘珍虹的声音发起抖来,“是他!”
刘珍虹是在看到李福海年轻时的照片有如此反应,警方目前拿到的影像中,没有李福海更年轻的时候了。岳迁问:“你在哪里见过他?”
“花园,花园酒店。”多年过去,刘珍虹的恐惧依旧不减,“他和菊姐在一起!”
岳迁问:“他也是菊姐的客户?但你不是说,你们和客户无法见面吗?”
刘珍虹狠狠摇头,“他不是,他好像是,是菊姐的上司!”
“什么!?”
“菊姐是头头,那些人都听菊姐的话,但菊姐向他鞠躬,像是很听他的话。”
黑色的雾逐渐散去,一重一重黄沙被吹开。岳迁感到真相已经在很近的地方。
李福海没有生育能力,和李倩子一起看过无数医生,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但依旧生不出孩子。某种机缘下,他认识了阿菊,或者说,阿菊那个团伙,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他从一个不育者,成为了犯罪者。
所有的犯罪,源头都是需求,还有什么需求比自己就是不育者更强烈?李福海在追求生子的过程中找到了这条捷径,虽然他还是没有孩子,但他可以靠它赚钱!
李母那神神叨叨的样子浮现在岳迁眼前,那场浩大的白事,既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缅怀,更是李母为李福海赎罪,她很清楚李福海犯了什么罪,李福海活着的时候,她假装无知无觉,李福海的自杀蹊跷诡异,她将其归因于报应,所以才搞了那场不合理的白事。
如此一来,李福海远离家乡建厂,似乎也有了解释,他知道,在嘉枝镇一带,有一些受害女性,他熟悉这里,所以早期盯上的是家乡的女人。他可能并不担心被她们认出来,但他是商人,相信风水报应,他不敢将别针厂建在这里。
派出所会议室一片寂静,叶波没想到嘉枝村这两起命案竟是这样和棘手的李福海案联系了起来,并且这联系不是空穴来风,岳迁已经找到线索支撑。他看着岳迁,这只是个分到陈随手下几个月的愣头青,居然有这样的侦查能力和全局观。
“叶队,李倩子有消息了吗?”岳迁问:“他们离婚我估计还有别的原因。”
叶波回过神,“李倩子还没联系上,但我们通过就诊记录,找到了当年认识她的妇科医生,去年,李倩子还和她通过电话。”
岳迁点点头,“惠平村那边的现场勘查得怎么样了?能不能确定抛尸使用的工具?”
“面包车或者三轮货车。”叶波说:“但这只是我的猜测。”
“猜测?”
“你也看过现场,都破坏掉了,但类似的案子我以前也办过,这种地方,最多的就是这两种车,送什么都不容易引起注意,摩托也多,但摩托不好运尸。”
岳迁说:“那就得排查附近的面包车和三轮货车,从泥土成分来分析。”
陈随说:“已经在做了,暂时还没有进展。”
岳迁张了张嘴,差点说出尹莫之前问他的事。叶波看他一眼,“有想法就说,别藏着掖着。”
岳迁笑着摇头,“哎我想说什么来着?怎么突然忘了?”
“你小子,夸不得。”叶波说:“累了吧?快去休息,李倩子一找到,就有破案的曙光了。”
岳迁回到家中,老岳已经睡下了,他累是累,却没什么睡意,坐在院子里吃老岳留的宵夜。
曙光?他没有叶波那么乐观,李福海的死或许和当初犯下的罪行有关,柳阑珊和刘珍虹的对话也流露出阴暗的一面,但周向阳呢?还有尹莫那古怪的在意。
岳迁吃完一盘肉,撑着了,更是睡不着,出门消食。这个时间,村里很安静,他走着走到,就走到了尹家附近。运纸扎的货车停在巷子口,尹莫应该在。
岳迁撑着脖子看了看,尹家连院子里的灯都没有开。岳迁绕了一圈,原路返回。
此时在尹家隔壁的安家,尹莫坐在厅堂的板凳上,正在给一个纸人上色。他脱了外套,黑色毛衣的衣袖挽到手肘,一手拿着颜料盘,一手握着毛笔。手臂的皮肤常年晒不到太阳,白得像那些没有上色的纸扎。明亮的灯光下,他神色淡淡,眼神似乎很专注。
安修的母亲已经睡下了,安修从厨房端出两碗汤圆,小心地绕过满地的纸扎,放了一碗在尹莫的板凳旁,“哥,歇歇吧,做一晚上了,我煮了汤圆,是你爱吃的芝麻味。”
尹莫放下笔,低头看了看汤圆,却没有端起来,“你是哪年跟我学纸扎来着?”
安修愣了下,有些奇怪尹莫突然说这个,“哥,你怎么了?”
尹莫没回答,又问:“这个纸人怎么样?”
安修不明就里,“你亲自做的,还能差吗?”
尹莫将颜料盘往前一递,安修连忙接过来,尹莫说:“帮我画两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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