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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随当初在分局是骨干,早就可以调到市局,也和市局不少刑警关系紧密。但领导挽留,加上他自己也觉得在分局还有任务没完成,便留了下来。很多新人都是他带,易轻那一批是最后一批。
陈随在带新人上花了许多心思,新人也很信任依赖他,易轻是其中表现得特别明显的,以他为榜样,将“要和陈队一起去市局”挂在嘴边。
那会儿市局也在试探陈随,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最迟年底,陈随就要离开分局,去市局了。但出乎每个人的意料,陈随不仅没有去市局,还到了嘉枝镇派出所。
易轻无法理解,问陈随为什么,陈随没有解释,草草和队员们告别。
“所以是为什么?”岳迁明亮的眼睛盯着陈随。
陈随平静地整理文件,“没有为什么。”
绝对有隐情!岳迁将易轻的敌意和陈随的逃避联系一起,感到好大一盆狗血泼了下来。
这两人在一起了,但是不能在一起,陈随主动下放,争取易轻的晋升机会,这就能解释易轻在资历不足的情况下忽然调到了市局刑警队。但是易轻还太年轻,不懂得陈随的苦心,三天两头跟陈随闹。自己同样是被陈随推荐到市局,在易轻眼中不就是情敌?
岳迁眼中,陈随的形象已经变了,从冷血的硬汉变成隐忍的恋爱脑。
岳迁忍不住“啧”了声。算了,这种私人问题,就不问了,给老领导留点面子。
陈随听到他“啧”,眉心皱得更紧,“回来干什么?有事?”
“案子破了,叶队给我放假,回来看看兄弟们。”岳迁嬉皮笑脸地说。
陈随显然也关注着朱坚寿这起案子,“你还去苍珑市调查过?”
“哟,消息灵通啊!”
“那边……情况比较复杂。”
两人探讨起案子来,岳迁说永宾市那边最新线索指向苍珑市,他马上又要出发,陈随叮嘱他注意安全,边境城市的社会问题,到底要比南合市这种大城市麻烦一点。
岳迁本来都要走了,忽然听到治安队那边在做规范白事活动的报告,连忙拐过去听了一耳朵。这段时间镇上出现的白事扰民明显少了,治安队还要去乡下普及知识。
李所长看到岳迁,喜气洋洋地勾住他的肩膀,“小岳,多亏了你的提议,现在办白事的心里都有数,钱照赚不误,还省了被举报的麻烦,大家都高兴。”
岳迁心想,有个人不高兴,没生意,都跑苍珑市找活干去了。
但转念一想,其他人生意都做得好好的,就他尹莫一个被耽误了?可能吗?这人就是故意找茬来的!
岳迁打电话准备嘲讽尹莫一通,让他回来老老实实做生意,但电话没接通。
3月14号,岳迁接到叶波通知,和十来名刑警、特警一同前往苍珑市。永宾市负责调查取卵案的刑警也有一组来到苍珑市。
魏雅画不是魏晋和朱美娟亲生女儿,对警方来说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但对魏晋、美朱集团,暂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
苍珑市警方根据魏晋的供述,来到他自称收养魏雅画的黄宗村,却没有得到任何与魏雅画及其家人有关的线索。黄宗村在二十多年前封闭落后,人人穷得响叮当,生下男孩还能勉强养活,女孩则有许多一生下来就被丢弃、沉到水中。那是一笔时代局限造成的糊涂账,如今也掰扯不清楚。
如今在旅游的推动下,黄宗村已经被打造成网红景点,所谓的村民全都是外地投资者或者演员,真正的村民早已搬走。这种情况下,无法核实魏晋所言的真实性。同时,dna比对也没有找到任何与魏雅画有亲缘关系的人。
“她不是没有亲人,只是她的亲人的信息全都没有入库,查不到。”成喜赶紧将到此为止的调查信息分享给两地警察。
岳迁提出见魏晋一面,警方没有拘留魏晋的立场,他还在自由工作,但成喜派人监视他,前方立即汇报,魏晋刚离开美朱大楼,要去参加一场会议。
岳迁赶到会场,会议一结束,就出现在魏晋面前。魏晋停下脚步,显然对又被警察找上门这件事很是不满。但他算是半个公众人物,神态控制得不错,甚至笑着与岳迁寒暄起来,“岳警官,又来我们苍珑市了?”
岳迁也笑,“我手头的案子破了,多亏苍珑市局协助调查,现在轮到我来协助苍珑市局了。”
魏晋眼中闪过一道冷意,但很快诚恳道:“雅画拜托你们了,岳警官这么优秀的人才,我相信一定能够帮我把女儿找回来。”
“我今天就是想和魏总聊聊魏雅画。”岳迁看看魏晋身边严阵以待的秘书、下属,“魏总等下没有安排吧?”
“有安排也要让路。”魏晋和曾秘书说了两句,上前两步,“那我们就去市局吧。”
不愧是多年来苍珑市老百姓眼中的正义化身,魏晋主动提出去市局,浑身正义凛然,仿佛不沾一丝黑暗。
岳迁观察他两秒,却说:“不至于,市局太严肃了,我想去魏雅画的画廊看看,可以吗?”
魏晋点头,“当然。”
魏雅画失踪多月,画廊处在关闭状态中,管理权在美朱集团手上,警方来搜查过几次。魏晋让人打开门,“岳警官,进来吧。”
这个以魏雅画名字命名的画廊自然处处都是她的风格,虽然叫画廊,其实是两栋带花园的建筑,由玻璃回廊连接起来。前面的建筑更大,供展览陈设之用,画廊除了售卖魏雅画自己的作品,还会经营其他画家的作品,魏雅画收取的费用极低,可以说只是象征性收一点,更多是为心仪的作品、画家提供一个机会。
警方前期已经查得很清楚,在她这里卖画的都是女画家,有几位甚至是在她的资助下继续创作,她们对她都抱着感恩的态度。
后面的建筑是魏雅画的画室,工作人员、经纪人需要经过允许才能进入,那里有她的卧房,有时不回家,她就睡在卧房。
自从进入画廊,魏晋身上就笼罩着伤春悲秋的气氛,他内疚地说,这是妻子送给女儿的礼物,妻子在女儿身上倾注了无限的爱,他这个当父亲的,和女儿的关系却一直相对疏离,他连女儿都没有保护好,愧对妻子。
“疏离,是因为魏雅画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岳迁趁机问。
魏晋沉默了好一会儿,算是默认,“我对子女,后代,不像美娟那样热衷,年轻时,我更在意的是我的事业。如果不是美娟坚持,我想,雅画不会成为我们的孩子。”
“所以她失踪了,你才不那么在意?”岳迁看着墙上的画。
“不,我在意,正是她不见了,我才醒悟,女儿对我来说有多重要。”魏晋哽咽了。
“真正在意的话,当时就该报警。”岳迁转身看向魏晋的眼睛,“而不是为了隐瞒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或者别的什么,拖到现在。”
魏晋像是被冒犯到了,“我不是为了隐瞒!我已经解释过很多遍!”
“我这样的普通人很难理解吧。”岳迁说:“毕竟我在农村长大,很难懂你们这些富豪。不过说到隐瞒,你和朱美娟的情报工作很扎实,朱美心都被骗过去了,魏雅画肯定也不知情吧?”
“我们不希望她知道,她是被抛弃的女婴,既然来到我们的家庭,她只需要享福就够了。知道得多了,反而会自卑。”
“这是你的想法吗?”岳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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