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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迁:“……”
人在无语的时候很容易张口就来,恰巧灵棚里乐声告一段落,下一个节目即将开始,岳迁说:“你怎么还不去表演?”
尹莫抱臂,“是啊,我怎么还不去表演?不是等着给岳警官汇报线索吗?岳警官现在不想听?那行,我去收拾收拾,唱戏去。”
见尹莫转身欲走,尹莫一个箭步将他拦住,“快快,说了再去唱!”
尹莫眉眼又弯起来,低头看了看被岳迁拉住的手臂,“吴汉成去年差点被张艳丽害死。”
今天和岳迁分别后,尹莫和不少住在狗尾巷的居民聊过天,他做白事需要了解逝者的生平,因此和家属聊天是家常便饭,这会儿也和上了年纪的居民们交流得十分融洽。
认识吴汉成和张艳丽多年的居民提到一件事,吴汉成喜欢钓鱼还是受了张艳丽的影响。吴汉成这人,年轻时就没什么爱好,也不怎么喜欢和同事出去玩。张艳丽则相反,她在单位特别会来事,和男的女的都相处融洽。
钓鱼刚兴起时,张艳丽就和几个男的钓友去钓过,上过一段时间的瘾,但总是和男的钓鱼,影响不好,张艳丽就劝说吴汉成陪自己去。
说到这儿,居民们露出八卦和欲言又止的神情,尹莫假装看不懂,问他们想说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说张艳丽钓鱼这件事,当年还是引起过很多风言风语的。他们这一辈人,年轻人觉得保守,其实恰恰相反,男女之间开起玩笑来,那是净往那档子事招呼,落实到行为上的也不少。
张艳丽被钓鱼男的老婆找过麻烦,好像还被打了,她这才不敢和他们钓鱼,转而让吴汉成陪自己。吴汉成大概也和张艳丽闹过,之所以没走到离婚这一步,一来是有孩子,二来对他们来说,离婚是大大的丑事。
两人彼此妥协,和好了,吴汉成起初只是为了监视张艳丽,才去钓鱼,几次之后却迷上了,头一回有了爱好。
张艳丽名义上喜欢钓鱼,实际不过是和钓鱼男打情骂俏,这下没了机会,便对钓鱼没了兴趣。吴汉成独自钓鱼,退休之后更是时间大把,添置了很多新的钓具,还发现了夜钓的乐趣。
时间一长,张艳丽渐渐觉得不对劲,要说借着钓鱼打情骂俏,她是吴汉成的“师父”,吴汉成大半夜不回家,是不是也在勾搭钓鱼女?为这事,两人没少吵架,去年,他俩又成双入对去钓鱼,看着像一对恩爱的夫妇,要不是吴汉成差点淹死,今年应该也一起钓鱼。
尹莫问吴汉成差点淹死是怎么回事,最八卦的居民也说不上来了,只说好像是意外,吴汉成还专门请了大师来驱邪。
大师?驱邪?这算是到尹莫的专业领域了。
他立即联系了几个相熟的白事从业者,跟他们打听谁对环南街一带比较熟,很快找到一个姓长的中年人。
尹莫和长师傅打过交道,打听起来也方便。吴汉成落水这件事,长师傅记得很清楚,吴汉成当时义愤填膺地对他说,张艳丽要害死自己,张艳丽肯定中邪了,让他给张艳丽驱邪。
在吴汉成的描述中,张艳丽年纪越上去,越不检点,虽然没真的做点什么,但和别的老头不清不楚。张艳丽居然还有脸怀疑他,他去哪里钓鱼,张艳丽都跟着。他行得正坐得直,钓鱼就只是钓鱼,张艳丽要跟着他也不拦着。
一开始,他以为张艳丽是怀疑他在外面沾花惹草,但去死神面前走了一遭之后,他醒悟了,张艳丽是在寻找弄死他的机会!
那天他们去夜钓,张艳丽表现得很积极,说他选择的位置都不好,鱼不会过来,他不疑有他,跟着张艳丽去了她选择的地方。钓了几小时,他很放松,不想坐着的地方却开始滑坡,他反应不急,掉到了水里。
当时是12月,水冷得要命,他一下去就觉得心脏不行了,拼命挣扎,张艳丽却像根本没有看到。好在那一段水流不算湍急,他拼了老命爬上来,晕倒在地,后面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醒来时,他躺在医院的床上,张艳丽流着泪对儿子吴危说,你爸爸非要去夜钓,差点没命,要不是我把他拉上了,他现在就该盖白布了。
吴汉成有一肚子话要说,但当着吴危的面,却说不出口。他心里门清,就是张艳丽想要害死自己,如果自己没有爬起来,张艳丽就得逞了,自己爬上岸,张艳丽没办法,才叫了救护车。
因为受凉,加上呛水,吴汉成住了半个月的院,身子一下子差了很多,左耳也彻底听不见了。他觉得张艳丽以前虽然也对他不咋样,但不至于要置他于死地,现在一定是中邪,才变得这么坏。
长师傅说到这儿,停顿了很久。
尹莫问:“张艳丽确实有问题?”
长师傅点点头,“她的气场很浑浊,感觉是被什么影响了。倒不是中邪,但气场这东西,你懂的。”
“什么你懂的?”岳迁听糊涂了,“我不懂。”
尹莫阴阳他:“你是警察,不要懂这种封建迷信。”
岳迁用手肘将他勒住,“说不说,说不说!”
尹莫笑起来,“你怎么还奖励我?”
岳迁愣了下,赶紧松手,“你们搞封建迷信的,是,是要奔放一些。”
尹莫这才跟他解释,在他们这些和死亡打交道的人眼中,人的一些行为被气场影响,气场浑浊的人,较之常人,更容易行事冲动消极,做出伤害自己或者他人的事,而气场这东西,受自身性格、生活环境、健康等自身条件影响,也可能受外界影响。
长师傅说张艳丽的气场浑浊程度,大概率是受到外界影响。至于是什么外界影响,长师傅不知道,他所能做的,只是为张艳丽驱散些许。
岳迁忙问:“有作用吗?”
尹莫点点头,“从吴汉成给长师傅的反馈来看,有用。”
今年春节后,吴汉成又找到长师傅,表达了感谢,说他驱邪之后,张艳丽平和了很多,甚至关心起他的身体来了,他买保健品,张艳丽虽然颇有微词,但也没有歇斯底里地阻止,他觉得他们老夫妻正在好起来。
“但现在,张艳丽却出事了。”岳迁皱着眉道。
尹莫耸耸肩,“后面就得你们警察来找证据了。”
岳迁转向尹莫,眼睛亮了亮,“你这线人,关键时刻还挺管用。”
尹莫说:“我的酬劳,你别忘了。啊,我突然想起你还欠我一个东西。”
岳迁警惕起来,“钱我还清了!”
“张嘴就谈钱,你俗不俗啊?”尹莫眯着眼,“我是说,丝袜。”
岳迁眼睛都睁大了。丝什么?什么袜?
“不会吧?重案队的警察就这点记性?”尹莫说:“要我来帮你回忆吗?某个月黑风高的半夜,嘉枝镇的街头,你骑着摩托,载着我私奔……”
岳迁大叫着打断,“当着当事人的面就造谣啊?我那是带着你私奔吗?私奔去派出所领证吗?”
尹莫也愣了下,“领证……不是去民政局吗?”
岳迁咬住舌头,他在胡说八道什么?难道是案子太密集,把他的处理器给烧坏了?
经此一闹,丝袜的事他是彻底想起来了。尹莫他们白事团队被别的白事团队坑了,居民报警说白事团队深夜扰民,还跳脱.衣舞,尹莫也得去派出所做笔录。警车都开走了,他让尹莫坐他的摩托,尹莫那丝袜据说就是被摩托给勾破的。虽然他觉得是尹莫自己抠破的,但尹莫非要赖在他身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认下来又怎样,一条丝袜而已!
可他也没想到,尹莫早不提晚不提,过了这么久才提,他都忘了。搞得他跟赔不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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