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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妍摇摇头,发丝在颈间轻轻晃动:"回家再睡。"
她顿了顿,声音忽然轻软下来,“其实我刚刚还挺开心的。”
“很久没有人来接我回家了。”
她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谢谢你,姜谌哥。”
车子又行了两个路口,乐妍终究抵不过困意,倒在u型枕上睡着了。
姜谌将车开进桃源。车停稳后,他倾身过去帮她解安全带。
月光从车窗洒落,映着她安静的睡颜。乐妍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呼吸轻浅均匀。
这是姜谌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注视她。
过去无数个夜晚,他驾车经过这栋别墅,看着窗口透出的暖光,知道她在里面,却从不敢靠近。那时候她是姜启的未婚妻,他没有资格。
现在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将车开进来了。
他打开车门,把她从副驾驶上抱了出来。
比想象中要轻很多。
他凝视着怀中的人,眼底泛起细密的疼惜的情绪。
姜谌的父母是商业联姻,两人感情平平,婚后多年未育,终于有了理由离婚。
姜谌的母亲是在离婚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的,她本来想要打掉,但是在医院第一次听到孩子心跳的那一刻她还是犹豫了。
她将姜谌生下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一旦被姜家知道了,她就留不住他。
她之前是个芭蕾舞演员,离婚后搬去了维也纳,继续追求事业。没过多久,她遇到了自己感情的第二春,一个芭蕾舞男演员,两人迅速走到了一起。
姜谌被保姆带大。他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的见面也由原本的一周一次到几周一次慢慢变成几个月一次,到后来一年见一到两次。
小时候的姜谌留很长的刘海,性格孤僻、阴郁、独来独往。这样的孩子注定是不讨人喜欢的,尤其是在学校。
所以,他的身上经常有伤口。
他并不讨厌这些伤口,因为这意味着可以见到自己的母亲。
那时候的他还把母亲当作自己的全世界,每天能想到的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和母亲的见面。所以他也并不觉得在学校被人讨厌有什么不好。
直到有一次母亲接到老师的电话匆匆赶来,没控制住情绪,问他可不可以听话一点,在学校乖一点,少制造一点麻烦。
那时候他才知道,他无比期待的和母亲的见面,对母亲而言只是麻烦。
这些伤口没用了啊。
姜谌记不清那时候自己是什么感觉,相比伤心,可能更多的是麻木和一瞬间高高筑起来的冷漠。他还是经常和人打架,但不再向人展示自己的伤口。
他有时候会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是不对的,但他不知道什么样才是对的,直到他遇到了sophia。
那天他只是照例背着书包自己回家,路过一块草坪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惊呼:“你流血了!”
姜谌并不知道她指的是自己,他继续往前走,然后被人拉住了衣摆。
他低头,望进了一双带着心疼和担忧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
“哥哥,你的手流血了。”她有些心疼地说道。
姜谌低头,这才发现之前被刮到的地方开了一道口子,流血了。
他不想理会,但是对方已经拉住了他,看着他手上流成一线的血做了好几个“啊,好痛”的表情,仿佛那个伤口长在她身上似的。
她的父亲也紧跟着走了过来,先是无奈地牵住了小女孩的手,“sophia,不可以乱跑。”
这才看向姜谌,同样是大惊小怪的夸张语气:“孩子,你流血了!”
这对父女真的都适合去演戏剧,他们的所思所想似乎都表现在脸上,对着他流血的伤口流露出了天要塌了的夸张表情,后面又咋咋呼呼要帮他处理伤口,还想要帮他通知父母。
姜谌已经不再是那个想向母亲展示伤口博得关注的小孩,他很冷漠地说自己没有父母。
不知道他们脑补了什么,最后他们一家三口都赶了来。
sophia家就在附近,她母亲拿着医药箱出现在他面前,帮他处理伤口,动作轻柔,还会温柔地询问他的感受。
小小的sophia蹲在旁边握着拳头鼓励他,给他呼呼,时不时还要夸一句:“不痛痛哦,哥哥好棒哦!”
姜谌从没被人这么温柔地对待过。他和人打架的时候不哭,被母亲当作麻烦的时候也没有哭,现在却莫名湿了眼眶。但他努力地忍住了,努力地没有表现出来。
伤口被用心地处理好了,sophia的母亲道:“只是临时处理,还是要看一下家庭医生,看要不要打破伤风。”
在得知他没有父母,只和保姆生活在一起后,他们又带着他去看了医生,补了一针破伤风。期间还给他的保姆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了一下去向。
sophia一直陪在他身边,在和他交换了名字后,她拉着他的手,在他打完针后往他嘴里快速塞了一颗糖果:“甜甜的哦,不痛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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