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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人才啊,当家仆有点浪费了,明叔挺有眼光嘛,什么时候偷偷招进来的人,之前怎么都未见过?”薄四爷目光飘到一旁,表情戏谑。
明叔哪敢引火烧身,连忙解释:“哎哟,四爷折煞我,他昨天才跟着臣少回来的。”
“阿臣,是你带回来的人?”当啷一声,二姨太筷子掉在桌上,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好儿子。我憋着笑,见薄秀臣敛了嘴角,喊了声“阿妈”,给她舀了碗汤,正欲解释,但二姨太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朝薄四爷看去,“我知道了,是不是夜总会里的?薄嘉兴,叫你许阿臣入股!看看他都带回来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哎,大哥,你看这,这怎么能怪我呢!”薄四爷双手一摊,往薄隆昌看去,一脸无辜相。
“好了,静姝,在夜总会工作也不能就叫作不三不四,别老拿有色眼镜看人。”薄隆昌语气平和,只语调微沉。
二姨太柳眉微蹙,细长眼睛幽幽地瞟向我,还想说什么,被薄秀臣按住了手,给我使眼色:“阿实,去给我阿妈再拿双筷子来。”
“阿明,带他先去把衣服换了,免得等会弄脏了乩童服。”薄隆昌舀了勺汤,没看明叔,倒是微笑着扫了二姨太一眼,“静姝不高兴,等会就别让阿实过来了,带他去书房,有几个戏谱子,你找出来叫他瞧瞧,会不会唱。”
我心里咯噔一跳,不知是不是我猜的那个意思,见明叔看了我一眼,眼神十足暧昧,顿时确定了。薄隆昌就是这样,平时看着和善好说话,可容不得下头人有一丁点忤逆,一点越界,林静姝刚才那两三句刺我的话,已是触到了他的逆鳞了。
原本只靠唱了两句帝女花的词,就诱薄隆昌把我收了还没那么容易,但林静姝这番争风吃醋的操作,倒真助了我一臂之力。
薄隆昌啊薄隆昌,有这么个小妾,可真是你三辈子的造化。
我暗暗乐开了花,相较于拿到薄翊川指纹完成任务,趁着这个机会报仇才是难办,本来我就不被干爹允许干除了任务以外的事,这回有雇主亲自监督,我想要自由行动,更是难上加难,但现在是薄隆昌主动要我到他身边去,我是迫于无奈,责任就不在我了。
刚转身跟上明叔,迈开双脚,我背后却传来一声脆响,像是杯盏给人搁在了桌上,声音不大不小,不轻不重,却偏偏足够引起人的注意。一时间,整个中厅都是一静。
“阿爸,昨晚阿妈和阿弟给我托梦了。他们和我说,很想你,过几天就是盂兰盆节,你别忘了给他们烧点东西。”
薄翊川的语气很淡,我回眸看去,他唇角带笑,但眼神很冷。果然,我这行径把他惹恼了。
薄隆昌表情微滞,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拨了拨手里的手捻,又微笑起来:“阿川,这事我怎么会忘呢,我还专门给你阿妈和阿弟请了龙婆培大师来,你就安安心心的养......”
他话没说完,薄翊川又说:“还有,明天帕公的校官会代他来看望我,阿爸,能不能麻烦明叔把西苑空置的屋子打扫一下,方便他留宿?”
桌上几人俱是一静,薄隆昌脸色变了变:“帕公?”
我一愣,帕公?
“阿爸忘了,之前帕公被刺杀,我替他挡了一枪。现在我受了重伤,他当然不会忘了派人来慰问。”
“那是当然,帕公来探望你,我们薄家可是蓬荜生辉。”薄隆昌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仿佛很是欣慰,可我瞧他那佛珠却拨得快了不少,“明叔,你现在就派人去收拾收拾,腾几间屋子出来。”
无怪薄隆昌会感到紧张,帕公就是那位鼎鼎大名,拥有昭功级爵的帕察拉公爵,已经退役了的陆军元帅,当今婆罗西亚枢密院的成员,国王近臣,权势比薄隆昌这位华裔拿督可要大上不少。
这一咂摸,我下意识朝二姨太和薄秀臣还有薄四爷看去,有帕公做靠山,薄翊川就算没有想要退役,回薄家和薄秀臣争夺继承人的意思,哪怕他重伤在身,他们恐怕也感到如临大敌了吧?
我心里正幸灾乐祸,却见薄翊川朝我看来:“我被你弄脏的裤子,你还没洗。”
“......”
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我瞠目结舌,着实想不到薄翊川这么稳重的人会在饭桌上语出惊人,正埋头喝汤的薄四爷呛得一阵猛咳,二姨太和薄三姑也睁圆了眼,连缇亚都停下了夹菜的手疑惑地睨着我。
见薄隆昌沉了脸色朝我看来,我心想这他妈不是坏我事坑我吗,连忙摆手:“不,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和大少清清白白,是今天下午我不小心把泥甩到大少身上去了,当时乔少和三少都在场。”
“咳咳,我就说呢。”薄四爷抵着唇,笑道,“吓我一跳。阿川也真是......”
“一条裤子而已,阿川,算了,”薄隆昌脸色由阴转晴,显然为自己误会了长子感到有些好笑,“来,尝尝这道海外天,知道你要回来,我特意聘了鼎盛隆的师傅到家里来掌勺,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我和你阿妈带你去那儿吃吗?”
薄翊川抬起眼皮,似笑非笑,满眼讥诮:“多谢阿爸。”
我这才发现,这满桌子的菜,他竟是一筷没动。
仔细扫了一下菜色,我便明白了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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