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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菜色丰富,却吃得沉默,席间王大海一直拉着脸,跟包小风持着小盅干杯,却越干越叹气,餐厅一时静得针落可闻,只有包小霜一直笑着,忙着给左右夹菜。
白友杏右手什么也干不了,贺承铮坐她身边,拿筷子一口一口喂她,又扒了好几只虾塞给她,他从前不爱搞这些带壳动物,但上回看她爱吃,就耐着性子一只连一只扒。
梁鸿宝盯着她白老师看,突然问:“舅妈,你今天就跟我舅舅生小孩吗?生个女孩吧,我就不跟贺小锦玩了,她老编歌骂我。”
众人听了,也面面相觑地抬起头,白友杏一看,一时呛得咳了几声,可家里气氛却为此好了三分。
贺承铮黑着脸,拿水喂她喝,又拍着她后背,瞅了梁鸿宝一眼说:“有你什么事?吃你饭。不好好吃饭还想长高个儿。”说完扔了个虾进他碗里,“吃了。”
这一问倒把王海燕提醒了,她悄摸记在心里,吃完饭,等所有人都走了,把贺承铮拉到卧室,关上门,晃着一根手指说:“我真都不稀得说你,你看看你这事干的。”
贺承铮插着兜,别开脸闷道:“行了,知道了。”又忽而扭回头说:“就你难受?我不难受?那是我媳妇儿!”
“我可不难受么?小杏那小胳膊,摔碎了,你说我难不难受?你几回了?折腾你妈没够是吧?”王海燕往他胸口狠狠一捣,又指着他,“我告诉你,瞪起个死活眼吧!生孩子的事,你等人小杏好了再说,听见没有!你这么大块儿,趴她身上,压坏她了!”
“行了你赶紧打住。”贺承铮眉头立刻皱了,“你整天跟我说这些合适吗?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
“反正你老实点儿吧!专来害小杏跟你妈的,让你坑死了。”王海燕说着开始坐床上闷头百度,手断了吃什么好得快。
搜索栏的历史记录里,都是些古典乐的名字和口琴曲谱,长长的一串,贺承铮瞥了一眼,沉着一张脸,拉开门走了。
晚上,他把自己关在阳台外的平台上抽了根烟,望着遥遥黑夜,心里憋着一股消不下的气,时而随着烟,浅浅一吐,却仍不解滞闷。
玻璃上映着白友杏来来回回的身影,不时抱着一只兔子灯经过,不时又拎着几件衣服小跑,屁股后还跟着个尾巴似的梁鸿宝,两人闹着,有说有笑,似乎出了这样一遭事,也没影响她的好心情,第一天搬出来住,好像也没有不习惯……
贺承铮像看电影似的,眯着眼,在她匆匆的身影里缓缓吐着烟雾,不久,才稍稍安了心,低头轻轻一笑,将烟摁灭。
星火燃烬,贺承铮开窗透了口气,凛冽的冬季北风一股脑钻进来,被家中的暖灯一照,也似乎变得温吞了。
他突然想起一个人,随即,向对面楼的一楼小院望去。那里从前黯淡无光,了无生气,但此时此刻,也遥遥亮起了一盏安和的灯。
贺承铮拾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很快,他抬起头,又对着那个方向的灯火,学着小时候的样子,指尖抵额,甩了个美式军礼。
手机同时响了一下,一行文字跳出来:新婚快乐新郎官。我为你开心。
夜深后,白友杏坐在小卧室的床边,看着贺承铮和梁鸿宝帮她把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橱,忙忙碌碌中,梁鸿宝看了眼手表,突然抬起脑袋说:“舅舅,今天早上舅姥姥让我下去跟她睡,刚刚又发信息说,还让我留下跟你睡,她怎么变来变去的,到底怎么睡?”
贺承铮面不改色道:“大人就这样,用不着较真。你就跟我睡。”
“可我想和舅妈睡。”
“你想和舅妈睡,我想不想和舅妈睡?”
贺承铮把一条白睡裙扔到床上,粗粗瞥了一眼,恍惚间,又想起一早水汽氤氲中的曼妙身影,他略显憋闷地粗叹一声,又降下声音,对白友杏说:“我怕压着你,你先自己在这睡吧,最稳妥。等好了,好了再……”
“没问题。”白友杏想也是这么最好,他有小病儿,她也有小病儿,不过就是睡觉,眼睛一闭,在哪都一样。
不久,都忙完了,贺承铮把梁鸿宝塞回大屋睡觉,再一回到白友杏卧室时,她竟然已经把睡裙换好了,大概废了不少劲,脖子上沁着细细的汗。
贺承铮胸口隐隐地疼了一下,却淡淡笑了,“你还挺能耐,自己什么都会干。”
“我当然什么都会干。”白友杏笑着把一只枕头扔到床中央,随口道:“锻炼锻炼,也不多麻烦,一个月呢,每天都指望你,你不出差了?”
贺承铮点了点头,他的确要出差,就是马上,原本心里就放心不下,此时又添了几分道不明的愧疚,他突然缓缓走过去,坐在床边,把人抱进怀里。
他仰头望着她,想说什么,又像说不出口,白友杏蹙了蹙眉,不久,笑着“嗯?”了一声,贺承铮才迟迟地在她后背上拍了一把,沉沉道:“以后记着你是我媳妇儿,有事别光自己忙,有要求也只管提。我能办的,肯定给你办,办不到的,我想办法办。折腾点,闹点,都行,高兴就行。你嫁给我,我只图你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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