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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吟也不知他问什么,随口一应,“嗯。”
南宫瑾笑了,轻吻她的头顶的发,“送你了,得空了我再教你几招,学会了,你舞剑予我看可好?只给我一个人看。”
花吟惊异抬眸,她知道这扇子是南宫瑾的舅父送他的,一面绘大好河山,一面草书一个“瑾”字,拆而整合可为软剑,且不说这兵器价值连城,就是这非凡的意义,南宫瑾素来从不离手的东西,却说要给她了?
花吟神思一晃,几欲心软,忙凝神聚力不再多想,眸中现了狠意,一手捂了他的眼,温柔恭顺道:“好的呀。”剑锋伶俐,直朝他面门脖颈处削来。
南宫瑾只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却不知这股杀气从何而来,抱住花吟在榻上就是一滚。他的后背压住她的左手,也压住握在她手中的软剑。花吟旋即狠命一抽,南宫瑾吸了口凉气,按住她,“有刺客,”继而跳下床来。
花吟已然下定决心杀他,岂会轻易放弃,追着他就下了床,哪料昨儿被折腾的太狠,双腿软的跟面条似的,还未落地就一跟头栽了下去,几乎在同时南宫瑾察觉,疾步上前托住她。她刚入他怀,花吟握剑一划,南宫惊觉,身子略偏,但软剑何其锋利,自他左腰到右肩便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如注,旋即红了二人的眼。
如果说方才他背上被划了那一下,他只当她惊慌失措、乱了方寸,那么这一下,他真的无法相信,她是无心之失了。
花吟也不知刺中了他要害没,心里堵的慌,眼泪就出来了,说:“你别害怕,死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可怕,你死了我这就下去陪你。”言毕又刺出一剑,南宫瑾捉了她的手腕,就将她制在怀里,他的血染在她身上,温热的黏湿。
“你是疯了不成?”他面上半是关切半是怒意,独独没有受伤后的疼痛之色。
花吟咬牙,“我没疯!我就是要杀了你!你死了,天下百姓就得救了,”她说话间又伸出双手去掐他的脖子,宛若陷入魔障一般。
里头动静大,自然惊到了外面守夜的大海,大海连喊了几声,“主子,”但里头根本没有回应,只听到“死不死的”,大海惶恐,推门而入。
尚未瞧清里头情形呢,就听南宫瑾一声暴怒传来,“滚!”
大海吓的腿一软,抖着身子就滚了出去,心里纳闷了,“这是怎么了呀?这到底是怎么了?”昨儿夜的动静,周围守夜的暗卫们可都听着呢,饶是他下半身清静了,也禁不住脸红脖子粗了半宿。大海就不明白了,都说阴阳调和,按理都调和了一宿,不说你从今后和颜悦色,至少这大清早的也不该这么大火气吧?
难道是吵架了?小夫妻俩个床头打架床尾和,这还没下床呢,怎么就打上了?
大海正百思不得其解,突听的里头南宫瑾叫他,忙躬身驼背的走了进来,也不敢乱看,鼻头一动却闻到一股血腥味,大海一惊,抬起头来,见南宫瑾已然穿好了裤子,只是身上都是血,他手上团着长衫,只押着了腹部的伤,伤口太长,没按住的仍在泊泊的流着血。
“还愣着!”南宫瑾怒不可遏。
大海惊的面无人色,也管不得到底出了什么事,撒腿就往外头跑,急命护卫去请大夫。
这些护卫常年刀光剑影中来去,身上常备治疗外伤的药米分,有人已按耐不住进屋查看,不多一会,又出了来,拍了拍大海叫他进去伺候。
大海明白那屋里头有女主子这些人进去不方便,只得硬着头皮,又走了回去。
屋内,南宫瑾脸色铁青,花吟被他用被子裹了,还用他的腰带捆了个结结实实,只露了个头,她怔怔的看着屋话,屋内气氛压抑到极点。
大海强自镇定,小心翼翼,哆哆嗦嗦的给南宫瑾上止血药。
南宫瑾现在满腔的怒火,都快火山爆发了,却苦于找不着火山口,可巧叫大海给撞上了。
大抵是伤口太过触目惊心,大海一个没留神弄疼了他,南宫瑾大怒,一脚踹了过去,就将大海踹的仰翻在地,还滚了一滚,“混账!”南宫瑾怒火正盛,想骂又不会骂,索性提了软剑在手,随时就要取他性命一般。
大海抖若筛糠,连连磕头,“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花吟瞧见了,也是恼的不行,大骂,“南宫瑾,你除了会杀人你还会干吗!伤了你的人是我,你拿他出什么气!你有种冲我来!你来啊!你杀了我吧,反正我因着你死过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快来,快来,给我个痛快的!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丫的,龟儿子的,仙人板板,老子早就活的不耐烦了,这一辈子憋屈的我,早死早超生,就算是孤魂野鬼也比现在来的痛快!什么好人坏人!老子不干了!向善,向善,善你个龟儿子……”花吟越说越激愤,后来一句话不离个脏字,直将南宫瑾和大海听的目瞪口呆。
大海小心观察着南宫的脸色,提醒道:“主子,花小姐是不是中了邪祟了?”
南宫瑾没说话,不过看那表情应该是信了。
岂料花吟听到,大为光火,“你个死太监!你才中邪了!你全家都中邪了!”
京城内最好的大夫基本上都姓姜,护卫请来的这位大夫就是姜家人。
姜大夫过来时,高将军闻讯也赶了来,在看到南宫瑾腹背俩处剑伤后,脑子一炸,旋即朝随同他而来的曹文吩咐道:“快去将府内的王大夫也叫来。”
曹文与高将军交换了下眼色,赶紧下去。南宫瑾虽然心绪烦乱,脑子却清醒的很,见状,也不等姜大夫细看,急命他速速包扎了,一揽衣袍,“回府!”
高将军顿时只觉一个头俩个大,口不择言道:“她为何会这样,我真不知道啊,我之前已经命人将她里里外外都梳洗了干净,那屋内也没有锐器,她怎么就……”
他不说还好,一说南宫瑾反冷冽冽的扫了他一眼,“哦?高将军怎么不怀疑是刺客所为,第一反应却是她?若不是之前通过气,高将军这也反应也太敏锐了吧。”
高将军怔住。
南宫瑾径自进了内室,将花吟连同被子抱在了怀里,头上亦盖了帷幔,护卫怕他扯着伤口,上前来接,又被南宫给挡了回去。
一行几人急匆匆离开此处偏僻的小院子,一路上看到将军府内兵士多了起来,南宫瑾不动声色,快速出了将军府。另有十几个暗卫飞檐走壁,直到在府门口才集合,一同驾马而去。
曹文见人已经走出老远了,高将军仍旧站在府门口失神远望,忍不住说:“将军,接下来可怎么办?”
高将军蹙了眉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女子误事!女子误事!女子误事啊!”
这之后一整天花吟都没见到南宫瑾,倒是大海一直陪在她身侧就没离开过。
大概是怕她畏罪潜逃?或者自寻短见?反正任她如何嫌弃,他就是怎么撵都撵不走。
这还不算,大海就在那念她,不停的念,一刻也不停的念,直到最后都将花吟念哭了。
花吟哭的时候,南宫瑾刚好处理了一堆紧要事情,也冷静了个彻底,觉得自己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她了,刚走到门口,就听里头隐隐的传来哭泣声。
他蹙了眉头,正要推门而入,就听大海哑着嗓子说:“你别哭啊,你心里有什么委屈,跟杂家说说看,有误会就说开,也犯不着动刀子啊。”
花吟实在是被他念的烦了,带着哭腔道:“你懂个屁啊!我以前就狠不下心杀他,你看他现在杀了多少人?那些冤死的,无辜惨死的,可不是说死了就死了,都在修罗地狱等着他呢,阴曹地府可都记着账呢,功德怨债,该清算的迟早要清算,我现在杀了他,是阻止他将来犯更多的错,我这是为着他好,你懂个屁啊!”
大海又说:“哎哟我的小主子哟,您这话可说不得,主子他有真龙护身,没的那些冤鬼缠身之说,主子最恨人鬼怪乱神,这话可不能再说了。”
花吟揉了揉眼,说:“好吧,就算不说这个了,那我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行不行?你虽然不曾在相府待过,但是你打听打听也晓得啊,我为着他那一身怪病吃了多少苦,我真心真意的跟着他,有好几次都险些被他亲手杀了,我图什么啊?我还不是图他不要造杀孽,跟你说句实在的,他的身份我早就知道了,我为什么没说啊,还不是我想着,人总是会改变的。我就瞅着那个变啊,自己骗自己,结果真将自己骗进去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怎么就会改好呢!好啦,我自己被他害的要死要活也就算了,他还害着我家里人……”花吟一说到家里人顿时泪如泉涌,“我救过兰珠嬷嬷,治好了他娘,还搭救了乌丸猛的亲侄女,至于他舅舅,我实在是没办法啊,老丞相死了,我也伤心啊,我陪在他身边,不眠不休,就是怕他一时想不通钻死胡同里去啦。我真是掏心掏肺的待他啊,可是他怎么待我的?且不说他在大周朝兴风作浪害了多少人,朝廷的事,反正要我说我也说不清了,我就想问,他怎么连我家里人都害啊,我家人总没有得罪他吧?他把我娘我弟弄没了,又关了我爹我大哥我嫂子他们,还打他们,害的我嫂子流产。我本来还想着也许有什么误会呢,我都准备偷偷回来瞧瞧了,他竟然将救了我的主持和师父们都杀了……太坏了……呜呜……你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我现在就是那农夫,他就是那条恩将仇报的毒蛇呀……”
大海闻言大惊,赶紧的捂住她的嘴。
花吟本就在哽咽,一时被捂的透不过来气,一把推开他,指着他大哭,“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他还没来取我性命呢,你就等不及要杀我了!”
大海大喊冤枉,“哎哟,我的小主子哎,你可冤枉死奴才了,奴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话未说完就见花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的很大声,也无半分美感,像个孩子似的,尽情的发泄着心中的委屈和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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