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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长野眨了眨眼睛,似在询问。
“我们来我们来!你们都忙活大半天了——”舍友一人拉着袋子一角,“都兄弟,别那么客气,你们升职请我们吃饭就好!”
“对对对!苟富贵勿相忘啊!”
“你们要想现在请吃饭也……算了,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一大群人趿拉着拖鞋打打闹闹下楼,其中有人出了个主意,把袋子扎紧放地上,牧长野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就瞧见那人飞起一脚,踹在了袋子上面——
嘭!
袋子滚落在楼梯间,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去,我的拖鞋!”
牧长野素来喜欢凑热闹,觉得好玩就乐呵呵的跟上去踢了两脚。
一时间,嘭嘭声回荡在楼道内,久久不息,路过的学生一脸看鬼才和看猴子的表情看他们在那抢着踢,就差说一句有病。
裴渡司提着行李箱慢悠悠走在后面,发丝下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那道显眼人影,红发在视线中愉快地跃动,划过落日的涟漪。
从一点小事中发现乐趣,是牧长野的习惯。
……但似乎又有所不同。
忽然,那人转过头来,隔着台阶与栏杆朝他露出一抹璀璨至极的笑容,尖尖的犬牙平添了几分张扬的稚气。
墙上的窗户迎着落日,这一刻耀眼得有些刺目。
“拜——下次见!”
“别太想我们!”
和舍友挥别后,裴渡司与牧长野走在人行道上,行李箱的轮子在石砖上碾出了一串轱辘声。
夕阳沉在地平线上,将天际染成一片燃烧的橘红与柔粉,浓烈的色彩泼洒在高楼大厦的玻璃墙上,流淌在行人肩头,为冰冷的钢铁丛林披上了一层暖融的滤镜。
空气中浮动着阳光的暖意与隐约的烟火气,整座城市沉浸在夕阳的余烬中慵懒地呼吸。
牧长野双手插兜,脚下踢着石子,他步伐轻快,时不时侧过头看裴渡司一眼,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孩子气的满足与期待。
街边逐渐热闹起来,各式各样的小摊支棱着,诱人的食物香气在晚风中勾动行人的食欲。牧长野脚步一顿,那颗被他踢了一路的石子不知道滚进了那个角落。
他看向裴渡司,声音雀跃:“阿司,要吃烤红薯吗?”
裴渡司其实没什么胃口,一连数日的疲惫和心头的疑虑沉甸甸地压着。但目光触及那双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的眼睛时,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声音有些低哑:“……嗯。”
“那买一个吧,我们一人一半,一会还要吃晚饭呢。”牧长野摇头晃脑地挑着红薯。
老板熟练地用铁夹夹起一个烤得表皮微焦的红薯,刚出炉的红薯散发着惊人的热力。老板小心翼翼地将红薯放进纸袋递过来:“小心烫啊,刚出炉的!”
牧长野嘴里“嗯嗯”应着,手上却迫不及待把冒着腾腾热气的烤红薯从袋子里取了出来,手握着红薯干瘪的表皮,稳稳地掰成了两半,一股更加浓郁滚烫的热气“噗”的冒出来,带着诱人的甜香。
他很自然地将其中一半稍微大点的递给裴渡司。
金黄色的内瓤散发着香甜的气息,牧长野咬了一大口,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绵密甘甜的口感在唇齿间蔓延:“唔……好甜!”
热乎乎的食物下肚,牧长野餍足地眯起了眼睛。
“嗯?”他瞧见裴渡司手里未动一口的烤红薯有些疑惑,旋即想起他还有个行李箱要拖,不方便。
于是伸手拿过了裴渡司的那一半,极其自然的开始帮对方剥皮。
牧长野一手稳稳托着那滚烫的红薯,另一只手极其灵活地动作起来。不过几秒,那份红薯就被他剥得干干净净只剩地下一点皮,露出里面金光诱人的内瓤。
身旁一位同样买了红薯的小孩,想吃又被烫得龇牙咧嘴,不断换手拿红薯,嘴里发出呼呼声。
牧长野见状对小孩说:“你帮我拿着,我帮你剥。”
他把手里的红薯递给小孩,接过那个被捣腾半天结果衣角微脏的红薯,在小孩目瞪口呆的表情里,捏着皮迅速且利落地剥完了。
裴渡司看着这一幕,视线从青年白净的指尖扫过,最后落在对方的笑脸上,小摊燃起的热气也暖不了他心底腾升的寒意。
忽然,唇角被轻轻烫了下,裴渡司回神,一股香甜的热气扑在他脸上,舌尖舔过唇角,丝丝甜味在舌尖洇开。
“来,尝尝——”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裴渡司看着那个递到嘴边的红薯,香甜的热气熏着他的脸,他沉默了一秒,然后微微低头,就着牧长野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软糯香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带着炭火的温暖,在空中暴露久了,滚烫的温度散去不少。
“怎么样?”牧长野期待地看着他,眼睛泛着晶莹的光,他边问边吃自己那一份,很快就见底了。
“……很甜。”裴渡司咽下口中的红薯。
夕阳的暖光落在两人身上,牧长野早早解决完了自己的那一份,他依旧帮忙举着红薯,似乎没考虑过让裴渡司自己拿。裴渡司也没纠正,而是继续就着他的手,把这份他并不那么热衷的甜食吃完了。
咬下最后一口的时候,唇瓣蹭到了青年的手指,微凉的温度恰好抚平了因红薯而染上了些许灼热的唇。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甜香和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氛围。裴渡司看着青年满足的侧脸,那纯粹的快乐仿佛能感染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然而,指尖残留的行李箱拉杆冰冷的触感,将他从这片光中拽了出来。
“话说,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特调局啊?”身旁的人忽然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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