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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长野刚拎着夜宵回房间,就瞧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站在床边。
“阿司,你在看什么?”
他把夜宵放到桌上,顺着裴渡司的视线望去,雪白的天花板上有一片极浅的斑块,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什么挂饰的投影。
“发霉了?”他问。
裴渡司敛了目光,落到一侧:“或许。”
他走到窗边,沉沉的夜色几乎淹没了城市的霓虹灯光,高大的树木像牢笼无声的将他们困在酒店内,他推开窗户,闷热的湿气便急不可耐地挤了进来。
目光透过树梢间的缝隙望向天空,厚重的云层与夜色难以分辨,没有一颗星辰也没有月光映照。
奠土县还有其他东西在。
“黑乎乎的一片,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牧长野咬着烤肠,把另一根肉串给裴渡司。
裴渡司瞥了眼那根撒着孜然,不断散发油脂香气的烤串,没拒绝。
俩人倚着窗,一边吃夜宵一边望着没有任何观赏性的夜景,微风带着些许潮气拂过他们的头发。
牧长野手里抓着两根串,腮帮子装得鼓鼓囊囊,咀嚼时一抖一抖,就像只松鼠。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偏头看向裴渡司,对方不知道在看什么,乌黯的眼眸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粘稠得搅不开,像是沉沉的乌云和无光的深渊。
牧长野回忆了一下他见过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他隐约觉得裴渡司与其他人不同。
其他人在他眼里与符号没区别,就好比纸上的文字无论单拎出哪一个都能清楚地认出来,但整体看却大差不差。而裴渡司在其中就像黑色的文章里突兀地亮起一个红色加粗的文字。
一眼就能捕捉到。
“你在看什么?”
牧长野听到裴渡司的声音,眨了眨眼,回过神,坦然道:“看你呀。”
裴渡司一怔,忽然回想起了牧长野在南街301号房前与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的对话。
长且密的眼睫微微一颤,视线不自觉转开,声音略有些生硬:“……吃你的烤串吧。”
“阿司在看什么?”牧长野啃着鸡腿,含糊道,“……黑乎乎一片没什么好看的吧。”
裴渡司的目光轻飘飘扫来:“你就没感觉有什么不同?”
“啊?”牧长野愣愣抬头,嘴角还沾着粒白芝麻。
有什么不同吗?
裴渡司看着面前一脸茫然的青年,眼睛清澈得仿佛没被知识污染过。
没救了。
他冷漠的想。
随手扯了张面巾纸把青年嘴角的油渍和那粒白芝麻擦掉。
“我假设你的眼睛还没退休,就能发现,今天没有月亮。”
牧长野哦了一声:“没月亮不是很正常吗?”
说完便埋头继续啃鸡腿吃薯条,交替着吃,非常懂得享受。
“……”
这人大脑已经彻底被食物腐蚀干净了。
在第一扇后室门开启后,月亮便成了衡量危险的标准。
裴渡司面无表情地关窗户,拉窗帘,反手拿上刚买的衣服进浴室洗澡。
咔哒一声,浴室门合上。
牧长野抬头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又转回到烧烤炸串上,嘴里嘟囔着:“……还剩这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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