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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柱看祖父心情不错,就趁机说明了来意。她不提儿女之情,只说她所知道的宋家现状和周家现状,隐约透露出这婚事可行的意思。
忠勇侯看孙女一眼,慢慢放下了盅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是说,你想要我答应?”
“是。”周一柱道,她心说,这时候矜持害羞,好男人可都跑了,“孙女确有此意还望祖父成全。”
“前一阵子,到处都是宋公子和你大姐姐的流言,你就不介意?”
“流言止于智者。”周一柱神色淡然,“皇上赐了婚,不是说明,这传闻是假的吗?怎么能因为一点传言,就拒绝这亲事呢?”
忠勇侯沉吟片刻,他可记得当初宋愈说起周暄时的眼神。宋愈分明是爱慕暄儿的,那流言不是无缘无故滋生的。他意外的是,小孙女周一柱竟然似乎对宋愈情根深重。这就有点难办了。
“祖父,不,爷爷。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过你什么。我就求你这一件事儿,成吗?”周一柱眨巴眨巴眼,眼眶里有泪珠转来转去,楚楚可怜。
第70章私下幽会
忠勇侯虽然相较而言,偏疼周暄和周杲一些,但是周一柱毕竟也是他的亲孙女。如果可以,他自然是希望周一柱也能事事顺遂的。只是一柱的这个要求,他不想同意。
天下男人多的是,为什么偏偏是宋愈?
“爷爷,从小到大,什么都是大姐姐的。有好吃的好玩儿的,爷爷头一个想到她。有清俊出色的郎君,爷爷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她。现下皇上给她赐了婚事,她和那郎君不可能成了,爷爷还想为她留着吗?爷爷,我也是您的孙女儿。您为什么要一直偏疼她?为什么您偏心的人不是我?”
周一柱神色凄然,眼中隐隐带泪。这话说出来有些不敬,她也知道不该贸然说出口的,可她就是忍不住。她很早以前就想说了,她真的觉得委屈极了,明明同样是周家的女儿,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
这话一说出口,她猜想祖父可能会不高兴,可她心里感到畅快。
周暄凭什么?就凭一张脸和永远假仙一样的表情么?
忠勇侯的确是偏心的,可偏心的人却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偏心。
他听了这话,恼羞成怒,当即喝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什么只想着你大姐姐?难道我外待了你们不成?在我这里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一个女孩儿家,整日把婚事啊,郎君什么的挂在嘴上,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去了吗?”
——忠勇侯年少征战,也学过混话粗话,此刻似乎也忘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他娇滴滴的小孙女,说话颇重。
“爷爷,我……”
忠勇侯又道:“历来婚姻大事,无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一个姑娘家,跑到长辈面前,说嫁不嫁的。我看你需要好好反思一段时间,少想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周一柱羞愤不已,自己说的句句是真,却被祖父责骂。想到家人都不理解,不支持自己,她更加难过。她也不想讨好祖父了,将剩余的汤重新装好,就气鼓鼓地告辞离去。
忠勇侯盯着孙女的背影,气得直皱眉,不过是说她几句,这就开始甩脸子了,是吧?
从祖父书房出来,周一柱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又气又恨。她有哪里不好?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
姜氏虽然有气,但到底是记挂女儿的。她自己生了会儿闷气。等气消了,就又使人叫了周一柱过来,摒退众人,打算与女儿长谈。
周一柱这两天心事重重,看见母亲也有几分不耐烦。若是她没猜错,母亲找她,定然是为了劝说她。她内心冷笑,在母亲眼里,她又算什么呢?
果然,姜氏开口便道:“一柱,娘有些话,必须得说给你听。可能你听了不乐意,但是作为母亲,我一定要告诉你。不要试图去嫁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
周一柱垂眸做聆听状,心中却道,瞧,我真没猜错。
“你瞧娘这十多年,你觉得娘快乐吗?得不到的都是好的,你爹他一心念着那个女人,何曾怜惜过我们母女半分……”姜氏说到此,又红了眼眶。
周一柱没有接话,她想了很多,其中有自己和姐姐名字的由来,有母亲偶尔的眼泪,也有父亲的冷淡……可是,一想到那道身影,之前想到的那些就都被她给忘却了。
母亲受冷落,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自己没用?都嫁给父亲十多年了,在父亲心里,还不及那个进门不久就过世了的原配。
她周一柱又没这么笨。她才不会像母亲那样。
姜氏以自身为例,认真劝说,始终不听女儿回答,她心下惴惴。又看看女儿低垂的头,她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你爹已经回复宋家了,说咱们不同意。你,就,”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什么?”周一柱猛地抬起了头,“不同意?你们已经回绝了?”
她以为,至少不会这么快。她还可以争取一些时日,她还有挽回的机会。原来,已经回绝了吗?宋公子已经知道了她不会嫁给他么?
他会不会很难过?
她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用手一摸,才惊觉竟是泪水。她眨一眨眼,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力气像是一下子被人抽干了。她大口大口喘气,不想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姜氏揽了女儿入怀,温声劝慰。她想着,女儿哭出来就好了,现在女儿心动的时日还短,很快就会忘掉的。她会帮女儿选个好郎君,年少时的一点旖旎心思,委实算不得什么。
周一柱抽抽嗒嗒哭了一会子,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她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女儿省得了。”
姜氏内心悄然松了口气,女儿想明白就行。她轻轻摸摸女儿的头发,柔声道:“嗯,明白就好。娘只盼着你和你姐姐,还有你弟弟,你们三个,都能好好的……”
周一柱“嗯”了一声,看起来乖巧极了。
又两日,周一柱说自己想出去拜拜佛,散散心。姜氏心疼女儿,自然应了,叮嘱她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周一柱面上淡然,心中却既期待又不安。她今日要做一件事情,不能让母亲知晓。这件事她做了可能会后悔。但她若不做,则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她不想抱憾终身。
那厢前几日,周忌还了古籍,说忠勇侯不同意婚事。泾阳侯虽然心中不虞,表面上却很平静。
向周家求亲,一直被拒,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家姑娘是怎样的天姿国色,周家是怎样的金贵体面人家。还以为他的儿子是多上不得台面,见不得人呢!
面对一直道歉的周忌,泾阳侯也说不出抱怨的话来,只说儿女亲事是天定的,既然没缘分,也就算了。回府后,关于此事,他对儿子一字未提。
——当然,回府以后,他就被妻子林樾蓉的异常胎动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阿蓉年纪小、性子娇。刚进门时为了立威,也得罪过一些人。这回她胎动得不大正常,他少不得要好好查查,敲打一番。
一来二去,也忘了儿子的事情。待他想起此事时,自己是第二天了。不过,他琢磨着,最开始,他替儿子真正求亲于周老二家时,就没明白告诉儿子。现在没成功,也没必要特地再说一次,是不是?
是以,他也没告诉儿子这件事,权当从没发生过。
宋愈原本日日饮酒,在林樾蓉的劝说下,放弃了用酒来麻痹自己。他净面更衣,貌似恢复了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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